“苏叔叔，是我，陈皓。”


    电话那头的苏擎天很焦急，问道：“是找到薇薇了吗？”


    “苏薇在城东的海滩公园，地址我发给您，她喝了很多酒，情绪不太好，您……能过来接她吧。”


    “你在那看着薇薇，我马上到。”


    苏擎天只着急的说了句，就挂断了电话。


    陈皓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根烟。


    他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在车里等着。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的车旁。


    苏擎天从车上下来，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陈皓推开车门，也下了车。


    苏擎天走过来，站定在他面前。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沙滩上女儿的背影，然后，目光又回到陈皓身上。


    他没有质问，也没有怒骂，只是用一种愤怒的目光看着陈皓。


    “陈皓，”苏擎天的声音很平静，“你作为一个男人，真是没有一点担当。”


    “如果不是薇薇，苏家会这么大力的支持你吗？”


    “可是你呢，一边享受着苏家的支持，一边又伤害着薇薇，你不觉得你做的有些过了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他不再看陈皓一眼，迈开沉稳的步伐，径直朝着沙滩上那个孤单的身影走去。


    陈皓愣愣地立在原地，海风吹得他脸颊生疼。


    “没有一点担当……吗？”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插进他的心脏。


    他看着苏擎天走到苏薇身边，弯下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儿的身上，然后做了下来，陪在女儿身边。


    父女俩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很是和谐。


    陈皓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他站了很久，任由海风吹散了手里的烟味。


    最后，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发动，掉头，朝着来时的路，驶入了沉沉的夜色里。


    车内的空气沉闷压抑。陈皓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的街道上行驶。


    苏擎天那句“没有一点担当”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回到公寓楼下，他在车里坐了很久。


    他想抽支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他身上还残留着海风的咸腥味，以及苏薇那个拥抱所带来的、挥之不去的复杂情绪。


    最终，他还是熄了火，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


    他站在门口，掏出钥匙，却迟迟没有插进锁孔。


    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林晚就站在门内，她已经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身上没有丝毫的怒气或怨怼。


    她眼神温柔地看着他，然后侧过身，让他进来。


    客厅的灯光很柔和，电视关着，整个空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回来了。”林晚开口，递给他一杯温水。


    陈皓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他走到沙发前，整个人重重地陷了进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晚没有追问“她怎么样了”或是“你们谈了什么”。


    她只是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开口。


    “我找到她了。”陈皓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在海边，她喝了就……情绪很不好。”


    “嗯。”林晚应了一声。


    “我给她父亲打了电话，已经过去接她了。”陈皓补充道，“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说完，他又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说苏薇的回忆？说那个最后的拥抱？还是说苏擎天那句让他心痛的话？


    “陈皓，”林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现在在想什么？”


    陈皓抬头看她。


    他以为她会生气，会嫉妒，会和他冷战。


    他也一直在林晚面前尽量的回避苏薇的问题。


    但他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他在想什么？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像苏擎天说的那样，是个没有担当的混蛋。


    “你是觉得很愧疚，看到苏薇这个样子，你很心痛，对吗？”林晚替他说了出来。


    陈皓的肩膀垮了下来，默认了。


    “我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他低声说，把脸埋进了手掌里。林晚没有立刻说话。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陈皓，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陈皓从指缝间看着她，她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她的话也让陈皓很踏实。


    “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你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选择带来的所有后果，包括你的愧疚，和苏薇的痛苦。”


    “陈皓，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除非是你的心里还有苏薇，还放不下她，否则你现在不会这么痛苦。”


    陈皓被她的话震住了，也被她问住了。


    是啊，当初和苏薇离婚不就是为了远离她吗，可是现在心为什么这么痛。


    “你……不生气吗？”他问。


    “生气？”林晚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为了苏薇生气吗？那只会消耗我们现在的感情吗？”


    她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要守护我们的爱情，如果我还在介意苏薇的存在，那我也不会再次回到海州。”


    他看着林晚，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要强大得多，也要清醒得多。


    “我……”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语言是如此的无力。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却给了他一股安定的力量。


    就在这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了起来，屏幕在昏暗的客厅里亮起一道刺眼的光。


    是一条新信息。陈皓拿过手机，解锁屏幕。


    发信人是公司的一位董事，也是苏家的亲信。


    信息很短，只有一句话。


    【陈总，苏董刚刚通知所有股东，明天上午九点召开紧急董事会，议题是——关于对锋芒科技的全面撤资，你提前做好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