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皓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


    林晚一直安静地看着他。


    她关掉了电视，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怎么了？”她轻声问。


    “苏薇喝多了。”


    陈皓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林晚静静地看着他焦躁不安的样子，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走到陈皓面前，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


    “陈皓。”


    “嗯？”


    “你去看看她吧。”


    陈皓猛地愣住了，他转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晚。


    林晚的眼神很平静，也很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和怨怼。


    “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喝醉酒在外面，很危险。”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她出事，去吧。”


    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像像一股清泉，抚平了陈皓心里的烦躁。


    她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在试探。


    她是真的在担心。


    陈皓看着她，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还有深深的愧疚。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好。”


    他没再多说，转身拿起玄关的外套和车钥匙，快步出了门。


    下了楼，坐进车里，冰冷的空气让他清醒了几分。


    陈皓立刻给苏薇回拨过去。


    电话通了，但无人接听。


    一遍，两遍，三遍……


    始终是那个冰冷的女声在重复：“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陈皓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他焦急地发动汽车，同时，拨通了苏薇父亲，苏擎天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陈皓？这么晚了，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苏擎天威严的声音。


    “叔叔，苏薇……她给您打电话了吗？”陈皓的声音有些急。


    苏擎天愣了一下：“没有啊。薇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陈皓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她刚刚喝醉了打电话给自己，被自己冷冰冰地拒绝了？


    而他的沉默，在苏擎天看来，就是默认。


    电话那头的苏擎天，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声音瞬间变得严厉起来。


    “陈皓！我问你话呢！薇薇到底怎么了！”


    “她……她喝多了，现在联系不上。”


    “什么？！”苏擎天的声音里充满了怒火，“陈皓！我当初是怎么把薇薇交给你的！如果她出了任何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非要这么对她！”


    “嘟……嘟……嘟……”


    电话被苏擎天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陈皓默默无言，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他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在空旷的夜路上飞驰。


    他又一次拨打苏薇的电话。


    依旧是无人接听。


    他烦躁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停下车，打开了短信界面。


    他盯着那个空白的对话框，手指悬在键盘上，许久。


    最终，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了一行信息，发送了出去。


    陈皓给苏薇发了一条信息。


    【苏薇，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发完这条信息，陈皓点上一根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依旧没有回音。


    陈皓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沉入谷底。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是一条新信息。


    来自苏薇。


    陈皓几乎是颤抖着手点开。


    【老公，我在海边呢，你看，大海。】


    紧接着，一张照片传了过来。


    夜幕下，黑色的潮水无声地翻涌，远处的海平面与夜空融为一体，分不清界限。


    画面因为醉酒的手而有些模糊，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孤寂。


    陈皓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得这个地方！


    那是他们刚认识不久，他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时，苏薇开着她那辆红色的跑车，带他来过的海滩！


    他记得，那天晚上，苏薇指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对他说：“陈皓，以后那些光，都会有你的一份。”


    可现在，她一个人，回到了那里。


    她想干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陈皓的脑海，瞬间让他浑身冰冷！


    他立刻编辑信息，手指因为急切而有些不听使唤。


    【苏薇，站在原地别动！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信息发送出去，石沉大海。


    再也没有任何回复。


    陈皓疯狂地回拨她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该死！”


    陈皓怒吼一声，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猛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车子发出一声咆哮，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朝着记忆中的方向狂飙而去！


    如果苏薇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自己刚刚，为什么对她那么冷淡？


    为什么要在电话里，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把她推开？


    苏擎天那句充满怒火的质问，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她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


    是啊。


    自己为什么这么狠心？


    陈皓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想起了太多。


    想起创业初期，是苏薇瞒着家里，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来支持他。


    想起他被竞争对手恶意中伤，是苏薇动用所有关系，为他摆平一切。


    想起那一次意外，她为了保护他，后背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却咬着牙，对他笑着说“不疼”。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了他，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和自尊。


    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他给了她什么？


    只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和今天冰冷绝情的拒绝。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了海边的宁静。


    陈皓几乎是甩尾将车停在路边，车刚刚停稳，他就推门冲了下去。


    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湿气扑面而来，冰冷刺骨。


    他冲过防风林，跑向那片熟悉的沙滩。


    他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当他冲上沙滩，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可是，却让陈皓突然感到一阵心疼。


    不远处，就在那片被月光照亮的沙滩上。


    苏薇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背对着他，看着远处翻涌的黑色大海。


    她脚边，扔着那个已经空了的威士忌酒瓶。


    她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一点声音。


    单薄的身体，就那么静静的坐着，显得格外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