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转向林晚，然后又回到陆晨脸上。


    “如果，两年后我们没能完成四十亿净利润的目标，那么，我不仅会把锋芒科技连同海州之眼项目，以一块钱的价格，全部转让给你。”


    “而且，”陈皓的声音冷了下来，“林晚会履行你刚才说的那个条款，我陈皓，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我输了，然后从这座海州之眼的塔顶，跳下去。”


    “老公！”


    “陈皓！”


    苏薇和林晚同时失声尖叫，她们完全没料到陈皓会说出这样的话。


    整个停机坪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风声。


    陆晨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陈皓，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张声势。


    但是没有。


    陈皓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陆总监，别听他的，他疯了！”陆晨的律师急得满头大汗，“我们已经赢了，没必要冒这个险！”


    陆晨没有理会律师。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跳下去？


    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履行的赌约，法律上无效，但它所代表的意义，那种彻底的毁灭性的胜利，点燃了他所有的欲望。


    让陈皓死，让林晚匍匐在自己脚下，让整个海州都看到自己的胜利。


    这种诱惑，他无法抗拒。


    “怎么？”陈皓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不敢了？”


    他向前倾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是爱她吗？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是你潜意识里也觉得，你根本赢不了我？”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闭嘴！”陆晨猛地一把推开身边的律师，他因为激动，脸涨得通红，甚至有些扭曲。


    他抢过律师手里的笔，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一把将合同按在铁皮箱子上。


    “好！陈皓！我跟你赌！”


    他看也不看，直接翻到合同最后一页，在空白处飞快地写下了刚才陈皓提出的那段对赌条款，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仿佛要将纸张戳穿。


    写完，他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他把合同和笔用力地推到陈皓面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陈皓拿起笔，看了一眼林晚和苏薇，给了她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在陆晨的签名旁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走！”陆晨一把抓过自己律师手里的那份合同，看也不看陈皓一眼，带着他的人转身就走。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天台门口，苏薇才猛地冲过来，抓住陈皓的胳膊。


    “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签了什么！四十亿！还跳下去！你是想死吗！”


    林晚也走了过来，她的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看着陈皓，眼里全是复杂的情绪。


    “回家再说。”陈皓只说了这三个字，便率先走向门口。


    锋芒科技，CEO办公室。


    门一关上，苏薇就彻底爆发了。


    “陈皓！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被陆晨那个混蛋气疯了？”她来回踱步，心里焦躁。


    林晚虽然没说话，但她的目光同样锁定在陈皓身上，等待着一个答案。


    “我没疯。”陈皓任由苏薇抓着自己，他的声音很平静，“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清醒？清醒的人会签那种东西？”苏薇的眼睛红了，“你被陆晨那个混蛋激怒了，你上了他的当！他用林晚来刺激你，你果然就中计了！你拿自己的命和所有人的未来去赌一口气！”


    “我没有中计。”陈皓看着苏薇，“恰恰相反，陆晨提出的那个附加条款，是我整个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


    苏薇的动作停住了，她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


    陈皓走到自己的电脑前，打开了那个数据流窗口。


    “陆晨为什么会答应那个看起来荒唐的对赌？因为他觉得他赢定了，为什么他会觉得赢定了？因为他手上有王涛，有我们的核心代码，他认为我们的底牌已经被他看穿了。”


    他指着屏幕。


    “而我那个跳下去的赌注，彻底打消了他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除非他真的被逼到了绝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想用一种玉石俱焚的方式来做最后的挣扎，陆晨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那么痛快地签字。”


    林晚转过身，走到了办公桌旁。


    “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示弱，让他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


    “对。”陈皓点了点头，“傲慢是人最大的敌人，我就是要让他觉得，他已经把我踩在了脚下，他已经赢了。”


    “不可能！”苏薇立刻反驳，“他的法务团队不是吃素的，他们检查了十几分钟，确认了核心条款没问题。”


    “因为真正的陷阱，不在核心条款里。”


    陈皓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他调出合同的电子版，放大到其中一个不起眼的附录条款。


    【附录3.1.4：关于‘项目净利润’的定义及核算标准……核算范围包括但不限于项目直接现金流收益、授权费用、以及由项目衍生的、经由双方认可的第三方权威机构评估的无形资产（包括但不限于专利、软件著作权、数据资产等）价值……】


    “这是什么意思？”苏薇皱起眉。


    “意思是，我们赌的四十亿，不一定非得是赚到手的现金。”


    林晚的反应极快，她立刻明白了关键，“也可以是……我们创造出的技术本身的估值？”


    “完全正确。”陈皓打了个响指，“陆晨的律师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两年四十亿这个数字上，他们认为这不可能实现。”


    “所以这个对赌协议对他们来说是个稳赚不赔的保障，他们根本没在意我们是怎么定义利润的。”


    “王涛带去的特洛伊木马，鼎信的技术团队一定会基于它进行二次开发。”陈皓的语速开始加快。


    “根据合同法，双方共同投入资源开发的技术，成果是共享的，他们每在我们的代码上加一行他们自己的新代码，都在为这份‘共享资产’添砖加瓦。”


    “我们不需要等两年。”陈皓的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我们只需要等三个月，等鼎信把他们自己的核心技术、云平台、用户数据全部接入这个系统之后，我们就找一家华尔街的顶级评估机构，对这份融合了两家公司心血的‘AIoT智能城市操作系统’进行价值评估。”


    “一个能掌控未来城市脉搏的操作系统，你觉得它值多少钱？”


    陈皓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人。


    “四十亿？那只是一个起步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