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皓走到会议桌前，拿起一支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结构图。


    “陆晨想要什么？他想要锋芒科技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外加‘海州之眼’的一票否决权，核心就是控制。”陈皓在“控制”两个字上画了个圈。


    “我们给他。”陈皓的话让两个女人都吃了一惊。


    “老公你疯了？”苏薇叫道。


    “我没疯。”陈皓在白板上又画了一个方框，“我们会成立一家新的项目公司，专门负责‘海州之眼’的开发和运营，我们让鼎信资本把二十亿投到这家项目公司里，换取这家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和一票否决权。”


    林晚的脑子飞速运转，她立刻明白了什么，“你是说……资产剥离？”


    “对。”陈皓打了个响指，“‘海州之眼’是个好项目，但它也是个重资产项目是个泥潭，陆晨想用这个泥潭困死我们，那我们就把这个泥潭打包卖给他一部分。”


    苏薇也懂了，她补充道：“然后，这二十亿资金通过母公司，也就是锋芒科技，向项目公司收取‘品牌授权费’、‘技术服务费’和‘管理咨询费’的名义再抽回来！”


    “没错！”陈皓笑了起来，


    “他以为他买的是我们核心公司的未来，实际上，他买的只是一个建筑项目的股份，我们用他的钱去发展我们真正的核心业务——人工智能和物联网，他会被困死在他亲手为我们挖的坑里。”


    这个计划的轮廓，让林晚和苏薇都感到一阵心惊。


    这已经不是商业谈判了，这是在挖一个能把陆晨活埋的陷阱。


    “可他不是傻子，陆晨和鼎信的法务会看出来的。”林晚指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而且，对赌协议怎么办？他要求两年三十亿净利润，项目公司根本不可能做到。”


    “这就是我们要给他下套的地方。”陈皓看向林晚，“你是这方面的专家。”


    林晚走到白板前，拿起了另一支笔。“他的对赌协议，是典型的陷阱，我们完不成就要无偿出让股份，或许我们可以设置一个反向对赌条款。”


    “什么意思？”苏薇问。


    “我们主动提高对赌目标，比如，我们承诺两年实现四十亿净利润。”林晚的笔尖在白板上点着，“但我们要求，如果我们超额完成了目标，比如做到了五十亿，那么锋芒科技就有权以初始投资金额，外加年化百分之十的利息，强制回购鼎信持有的全部股份。”


    苏薇的眼睛猛地睁大：“我靠！这可是把双刃剑！他要是赌我们做不到，签了这个协议，就等于给了我们一个用极低成本把他踢出局的机会！”


    “他会的。”林晚很肯定，“因为在他眼里，这个目标我们绝对不可能完成，这会让他觉得，他赢定了。”


    “还不够。”苏薇在资本市扬的嗅觉远比另外两人灵敏，“光有反向对赌还不够保险，我们要让他觉得，他占了天大的便宜。林晚，你起草合同时，必须加上一条，锋芒科技承诺，‘海州之眼’项目未来产生的所有利润，优先用于分红而不是再投资。”


    陈皓和林晚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苏薇的歹毒。


    这条款看上去，是保障投资人的利益，但实际上是彻底锁死了项目公司的发展潜力，让它变成一个只会下蛋但永远长不大的鸡，鼎信资本就算拿到了分红，也彻底失去了分享锋芒科技未来技术发展的可能。


    “陆晨和沈青禾，他们太傲慢了，肯定会签的，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搞垮锋芒。”陈皓看着白板上那个被各种条款和箭头包围的“鼎信资本”，声音冰冷，“如果陆晨不签，那官方就不能怪我们了，不是我们不接受投资，那时就可以把锅甩到陆晨的身上了。”


    “至于钢材，到时只能让傅老出面了，有现成的资源，就要用起来，我可不是不懂变通的人。”


    “苏薇，你让苏叔叔找找上面的关系，陆晨既然上面有关系，我们也要让对方上面的人多一层忌惮，不敢做的太过分。”


    “好！”苏薇一拍桌子，“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


    走到窗边拨通了号码。


    电话接通，苏薇直接开口：“爸，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嗯，这么晚了，什么事？”


    “爸，公司遇到点麻烦。”苏薇语速很快，把鼎信资本和陆晨的事情，以及官方施压和钢材被断供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对方是上京来的，叫鼎信资本，爸，你跟市里打个招呼，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几秒。


    苏擎天的沉默让苏薇焦急起来。


    “爸！”苏薇的语调扬了起来，“陈皓可是你的女婿，锋芒科技也有我们苏家的股份！现在人家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我可不能不管。”


    “我不是让你别管，是让你不要冲动。”苏振邦安抚道，“王坤那边，我会找人敲打他，市里的领导我也会打招呼的，至于钢材……这事难办，既然对方是全资收购了大中华区的代理权，那就是商业层面的合法垄断，官方不好直接干预。”


    “那怎么办？就看着公司被拖死？”


    “你们刚不是想了一个计划吗？”苏振邦话锋一转，“把那个计划说给我听听。”


    苏薇看了一眼陈皓，陈皓对她点了点头。


    她便把刚才三人商议的“资产剥离、引君入瓮”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苏擎天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苏薇都以为电话断线了。


    “爸？你在听吗？”


    “好小子……”苏振邦忽然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惊叹，“够毒也够险，釜底抽薪，反客为主。”


    “那您的意思是？”


    “我只能帮你们把水搅浑。”苏擎天的声音恢复了冷静，“我会放出风去，说苏家准备全盘接手‘海州之眼’，并且联合几家本地企业成立一个新的建材公司，这样一来，可以给陆晨那边造成压力，让他觉得再拖下去可能会有变数，但这只能为你们争取一点谈判的时间和空间，能不能让计划成功，还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我明白了，爸。”


    挂断电话，苏薇看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