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星打算在过了年之后，把公司搬到另一个地方去。


    其中的一个原因是公司的业务稳定增长，收入多了起来。


    更重要的原因是风水先生告诉他，现在的办公地点格局太小，不利于招财。


    他想在附近找个商业楼直接租个更大的办公室，这样简单省事，搬东西也方便，不用花太多的钱。


    余菲觉得既然要搬了，干脆那就搬到市中心去，市中心文娱资源丰富，能接触到更多项目不说，也方便艺人面试接通告，不用跑来跑去，把都时间浪费在路上。


    夏思清和小晖坐在办公室里，等他们吵完之后晚上一起聚餐。


    她刚给宋愈发消息告诉他晚上要和他们吃饭，看手机的时候嘴角不自觉上扬。


    “夏晴姐，你是不是恋爱了？”


    夏思清冷不丁听到一声，转过头，发现小晖正瞪着黑亮单纯的眼睛瞧她。


    和宋愈在一起这件事，她只在第一时间和余菲说了，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她不知道小晖是怎么看出来她在谈恋爱的。


    “啊？”她心虚应了声，欲盖弥彰地否认道，“没有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晖仍然很认真地盯着她，像是想从她脸上瞧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夏晴姐，你别骗人了。”小晖冷静地坚持自己的判断，“你头上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夏思清还特意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头顶，什么也没有啊。


    疑惑问小晖：“什么粉红色的泡泡？”


    小晖扭过头去，解释起来：“之前我拍戏的时候，旁边坐的演员姐姐也在谈恋爱，一回来就捧着手机发信息，我叫她好几声她都听不见的。”


    “就像你现在这样，心不在焉的，脑袋上冒着粉红泡泡。”


    夏思清脸颊一烫，反应过来：“你刚刚叫我了吗？”


    小晖郑重点了点头，举起了四根手指：“我叫了你四遍，夏晴姐。”


    夏思清尴尬摸了摸脖子：“不好意思小晖，我真的没听见……”


    “没关系的夏晴姐，”小晖倒是一脸理解，“谈恋爱的人好像都会这样，把周围的人当空气，我不会怪你的。”


    虽然小晖在尽力解释他对夏思清的谅解，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越解释，夏思清反倒越觉得过意不去了。


    “那……你原来要和我说什么来着？”夏思清问。


    “没有啊，”小晖淡淡的眼神瞥到一旁，余菲和杨俊星还在争论得热火朝天，“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最后他们两个谁能吵赢……”


    夏思清看了看那边的战况，杨哥虽然气得脸红脖子粗，但无论从身高和气势上来说，终究是矮了余菲一大截……


    她觉得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的。


    幽幽问小晖：“市中心最好吃的李师傅粉丝汤你有吃过吗？”


    小晖说：“没有耶……”


    “我也没有……”夏思清咂了咂嘴，“没关系……明年姐姐就有机会带你去吃了。”


    夏思清跟小晖打完包票，手机就在这时候震动了两下。


    宋愈发消息给她：


    【好，你们吃完饭我去接你？】


    【今天选角最后一天，我的工作暂时结束了。】


    那天她从Skyline离开，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见过面……


    他急着要见她……她也很想他。


    夏思清敲到：【去哪里？】


    宋愈：【秘密。】


    小鹿在心里撞了撞，夏思清嘴角轻笑，总有一种甜蜜又不太真实的感觉。


    屏幕上很快弹出了另一条消息，夏思清点开看的时候微微怔愣——


    【小夏，今晚有时间吗？姑姑想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是宋愈的姑姑江舒宜发来的邀请……


    ·


    夏思清推掉了公司的聚餐，去到市中心的一家餐厅找江舒宜。


    “哎呀小夏，突然把你叫过来真是不好意思。”江舒宜穿着端庄素雅，但五官和脸型都偏圆，笑起来反倒给人一种温和亲近的感觉。


    “没有打扰你工作吧？”她问道。


    “不会打扰的姑姑，我今天刚好没有工作安排。”她微微笑，“您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相比第一次在Skyline见到江舒宜，夏思清这次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


    江舒宜先没说话，眼睛圆圆亮亮地盯着夏思清，将一小盅乌鸡汤端到她面前。


    “来小夏，先喝口汤暖暖胃，这里的乌鸡汤啊加了川穹，对肝脏特别好的。”


    夏思清先接过来：“哦好的，谢谢姑姑。”


    江舒宜仍然笑眯眯盯着她，似乎就等着她把汤喝上两口再说话。


    夏思清心里有点毛毛的，只好握住调羹，乖乖开始喝汤……


    江舒宜看着夏思清低头喝汤，一副乖静漂亮的模样，脸上渐渐露出满意的神色。


    随后故意叹了口气：“小夏，我在想我这个做姑姑的是不是有点失败呢……”


    夏思清顿了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为什么这么说？”


    “唉……你不知道，”江舒宜继续装模作样道，“阿愈这个小子啊，小时候和我的关系很好，什么都愿意跟我说的，被小女孩偷亲啦、抽屉里收到多少封情书啦……”


    “现在长大了，倒是跟我生分起来，偷偷谈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


    “害得我今晚啊，连请人家过来吃顿饭的正经理由都没有。”


    夏思清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脸蛋一下就很红。


    原来江舒宜早就识破了她和宋愈的关系。


    她把调羹放下，解释道：“那个……姑姑你别怪宋愈，是我觉得进度太快了……所以才没有对你说实话。”


    江舒宜眼前一亮，进一步确认：“所以你真的在跟阿愈谈恋爱对不对？”


    夏思清害羞咬了咬唇，最终说了实话：“嗯……在谈。”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江舒宜摸着胸口，感到很是欣慰，而且越看眼前的女孩越喜欢。


    大方漂亮，有分寸，也知道维护阿愈。


    她娓娓向夏思清提起：“其实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你们两个人啊可瞒不了我。”


    夏思清瞧着江舒宜脸上小骄傲的表情，莫名就觉得她很可爱。


    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菜上齐后，夏思清认真咬着一块糖醋小排，江舒宜身体向她倾斜着，还在对她说话：


    “我们家阿愈事业心重，一心扑在工作上，从来没带过女孩子回家，你啊是姑姑见到的第一个。”


    “姑姑那天见到你实在太惊喜了，又怕吓到你，所以啊我只好看破不说破……但阿愈我还是了解他的，他的眼神放在你身上啊，就好像那个磁铁黏住了一样……”


    “哎呀小夏，你今天能答应出来陪我吃饭，我是真开心啊。”


    江舒宜来握了握她的手，温暖热忱。


    夏思清原本以为豪门家庭里的人，可能大多都挑剔难相处。


    但江舒宜看起来却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她。


    也并不问她一些涉及家庭背景、个人隐私的事情。


    只是简简单单地和她接触、了解，并不首先把她放在任何位置权衡她是否跟宋愈“般配”。


    夏思清惊讶于江舒宜的这份直率简单，心头有一丝感动。


    吃了会儿，江舒宜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就有些湿润，看着桌上的菜也没再动筷。


    “怎么了姑姑？”夏思清问她。


    江舒宜似乎很是感概，“没什么小夏……我是想起阿愈这些年过的太苦了，现在终于遇到他真心喜欢的人，姑姑打心底觉得高兴。”


    听她这么说，夏思清垂下眸子，把嘴里的茶水咽了下去。


    其实她也很好奇宋愈的过去，只要和宋愈有关的事情，她都想多了解一点，多知道一点。


    这样对宋愈来说才算公平。


    夏思清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只会占便宜的、不负责任的小偷。


    “姑姑……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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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这样问合不合适，”夏思清看着江舒宜，桃花眼清透莹润，“因为我和宋愈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在我的认知里，他是一个非常优秀、对自己要求极高的制片人，我喜欢他的执着自信、温柔善良……”


    “我觉得他就像是光束一般的人，每每靠近他，我就会觉得内心充满了力量。”


    “光束之所以成为光束，誓必曾经破开过一路的黑暗，他来的路也一定不比我容易，”夏思清深吸了一口气哽了哽，问江舒宜，“或许，您可以和我说说宋愈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没想到看起来如此乖静女孩，会这么直白地、有主见地表达对宋愈的感情，江舒宜眼里满是惊讶，但很快就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


    她也不奇怪了，宋愈能喜欢上的女孩，当然和绝大部分人不一样。


    “当然可以，就是你不要嫌姑姑啰嗦哦，”江舒宜嘴角上扬着，“说起阿愈我可是有很多话的。”


    “你别看阿愈现在对什么都淡淡的，但他一直是个很要强的人，像你说的，他对自己要求很高。他和他爸爸的关系不大好，自从新兰去世了……哦新兰是他妈妈，他一个人在美国读书，也不跟家里拿钱，不要家里的帮助，一毕业就和沈家的儿子一起回国，开了制片公司，没日没夜地工作……”


    “哦，我还记得他们公司做的第一部戏，什么往事来着……他全程跟着剧组运转，整整六个月都没有休息过一天，把自己累出了气胸……”


    “他从小跟在新兰身边，新兰对他的影响很大。他们都是为了理想可以牺牲一切的人……其实我知道阿愈做这么多事，有一部分也是想证明给他爸爸看……”


    说起宋愈的母亲，夏思清想起了《飞云》。


    她问江舒宜：“姑姑，你知道宋愈接下来要拍电影的事吗？”


    “这个我知道的。”江舒宜叹了口气，“阿愈的妈妈生前一直在做替身演员，在阿愈十五岁的时候，新兰得癌症走了……”


    “阿愈一直想拍一部以新兰为原型的作品，想让新兰真正当一次主角……”


    “这也许是阿愈想要做制片人的初衷吧……”


    夏思清听着江舒宜的讲述，心情有些复杂。


    她知道《飞云》对宋愈来说很重要，但没想到过这是宋愈进入这个行业的初心，为了帮他的母亲圆梦，也为了证明自己。


    然后……他在人群中选择了她。


    他把这么重要的角色，选择交给她来演绎。


    她明明没有那么优秀，甚至也不足够闪亮，可是宋愈在一开始就坚定地相信她可以……


    晚餐吃到后面，夏思清的心思已经没有办法再集中，满心满眼都是宋愈的样子，宋愈说过的话。


    江舒宜把自己手腕上的一块翡翠镯子脱下来，戴在了夏思清手上。


    对她说：“小夏，姑姑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个就当作是给你的见面礼了。”


    夏思清想起宋愈曾经送过给她的项链，她担心这只镯子也有可能相当贵重。


    她不肯要，想脱下来还给江舒宜。


    江舒宜却攥住她：“乖乖，你一定要收着。”


    “我们家阿愈有多挑剔我是知道的，他一定是特别特别喜欢你，才会把你带到我面前。”


    “姑姑啊，会努力对你们俩好的。”


    夏思清看着江舒宜，鼻子红红发酸，有一种不知道自己撞了什么大运的感觉。


    宋愈那么好，姑姑江舒宜也率真可爱得过分。


    “谢谢姑姑。”夏思清没有再拒绝。


    镯子在灯光下散发出通透温润的色泽，夏思清盯着它，心头热得发涨，视线也有一阵模糊。


    她还沉浸在感动之中，旁边的椅子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开。


    带着室外清冽微冷的气息，男人温润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偷偷讲我什么坏话呢？”


    夏思清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宋愈？”


    心跳也快：“你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