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哥，我不值得。”


    “……你不该这么看轻自己。”


    小西又垂下了脑袋。


    宋闲时叹了口气，委婉换了一种方式，缓声道，“你不必有压力，这笔钱我也有私心。”


    他捏起三张卡，在桌上敲了敲，发出规律的咚咚声。


    一如谈判扬上，游刃有余地谈判。


    “你可以把我的这笔钱当做人才投资。我相信你能成功，并且给我带来更大的回报。”


    “小西，再努力些吧，我的要求，会越来越高的。”


    宋闲时的语气公事公办，可落在小西耳朵里，却莫名的温柔。


    他紧咬嘴唇，极力控制自己不哭出来。


    “如果……如果……我失败了呢……我没有给你带来更大的回报……”


    “投资本身就是件高风险的事，有赢也有亏，如果你失败了，只能是我看错眼了，除此之外，证明不了任何东西。”


    他站直身体，走到小西身边，把卡重新塞到他手里。


    “不要让我失望，小西。”


    小西颤抖着手指，却分不出心去抓卡，满脑子都是毫不留恋离去的宋闲时。


    他情不自禁地冲过去，想去抱住宋闲时。


    却在最后一步，艰难止住。


    僵在空中的手，慢慢攥紧，然后一点点垂下，直到宋闲时进入电梯，笑着朝他摆手。


    他的口型在说——


    回去吧。


    小西抬起胳膊，快速擦了把脸。


    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怎么也止不住。


    他的心里有太多后悔，愧疚，以及愈发浓郁的奢望想象。


    他在想，如果当时他勇敢点，把那份文件拿到宋闲时面前……


    不。


    即便是现在，他也许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无比清楚那时的宋闲时，有多骄傲，有多……习惯他。


    那份文件，会让磐石陷入险境。


    以宋闲时的性格，会在对面出手前，找到对面的漏洞，直接威胁。


    永远抢占先机。


    就像当初，他将他从腐烂的范家拉出来一样。


    可是，风险太大了。


    他害怕宋闲时失去磐石，也害怕让那么一个天之骄子摔下来。


    他可以再次回到原本的阶级，忍受底层艰苦的生活。


    但他不愿宋闲时接触这些。


    温暖的太阳，就该高挂在天边……哪怕他再也无法触及。


    他走出了磐石大楼，仰头朝上看去。


    宋闲时站在落地窗前，瞄到底下那个几乎看不出身形的小黑点。


    他知道小西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的话。


    却还是呢喃着，说出一长段，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的话。


    他清楚有了金钱往来，两人就没有那么容易扯断，更何况，小西还是他的前任。


    跟前任纠缠不清，是对藤今安的不公平。


    可他真的无法对他残忍，也无法不管他。


    当初，小西是唯一一个站在他身边，陪着他的人。


    情感上，他也是唯一一个能疗愈他的人。


    小西……


    宋闲时垂下眼，转过身，面前却出现一道黑影，贴着他，阻止他向前。


    宋闲时后退半步，对上藤今安幽深的眼睛。


    “我吵醒你了吗？”


    藤今安往前半步，继续贴着宋闲时。


    “你在看谁？”


    “小西。”宋闲时不想瞒他。


    藤今安睫毛垂下，遮住眼底各种情绪。


    “为什么要看他？”


    “因为我得确认下去的时候……你跟他不会撞上。”


    “为什么不让我跟他撞上？”


    宋闲时张了张嘴，沉默了。


    藤今安扯开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是怕我又去害他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藤今安不依不饶。


    宋闲时：“如果见面，你跟他都会不开心吧。”


    “对你来说，他不开心重要？还是我不开心重要？”


    “今安，你知道答案的。”


    “我不知道。”


    藤今安又往前了一小步，胸膛紧贴着胸膛，微微往前，就能亲上宋闲时的嘴唇。


    这本该是无比亲密的姿势，却因为藤今安扭曲的笑，显得莫名阴森。


    “你告诉我啊，宋闲时，程西和我，谁才是前任？谁才是现任？”


    宋闲时正要说话，藤今安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他突然拽住宋闲时的胳膊，把人压到落地窗前。


    冰凉的指腹，摩挲着他的下巴，捏住后，用力掰紧，贴到透明玻璃上。


    强迫他对上底下的小黑点。


    “他才是你男朋友吧！”


    “给他送那么多钱，对他的态度还那么好，你是不是对他余情未了啊？”


    “那我是不是应该识趣点，现在就给你俩腾位置？”


    宋闲时有些吃痛地拧起眉头，他抬手扯掉钳制住他下巴的那双手。


    藤今安不肯这么简单地放过他。


    宋闲时不让他捏下巴，他就箍住他的腰。


    把人死死圈定在自己的领域范围内。


    “宋闲时，不是你说让我别否定自己吗？”


    “你没有喜欢过程西……这是你亲口说的。”


    “为什么要反悔！”


    率先动手发脾气的人是他，却先红了眼眶。


    他垂下脑袋，靠到宋闲时的肩膀上。


    “你不能这样。”


    “说过爱我了，就不能抛弃我了。”


    藤今安痛苦地合上眼皮，脑中各种阴暗的思绪疯涨。


    他知道是不对的，却无法控制。


    一想到宋闲时要离开，他就变得不像自己。


    他会把宋闲时绑回来的，不管用什么方法……


    宋闲时感受到藤今安在颤抖，抚上他的后脖颈，安抚地揉了揉。


    又侧过头，亲了亲他的耳垂。


    “今安，我们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