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石子坛
作品:《直男装什么清高,我不伺候了!》 “怎么伤这么重,已经失血性休克了。”
“两侧瞳孔大了,情况不太好。”
护士台的护士匆忙拿起电话,语速极快地叫所有相关科室的医生过来。
“肾上腺推一支。”
“所有的插管都准备好。”
“家属来这签病危……”
从藤今安进来后,医生护士的脚步声突然紧张了很多。
宋闲时跟在藤今安的病床后跑动,刚把人推进手术室,保镖就要求道。
“宋先生,你也需要检查。”
宋闲时推开他,眼球里全是红血丝。
“唐承宗呢!他过来了没有!”
保镖恭敬低头,“唐先生已经在路上了。”
“还要多久!”
“不清楚……”
“什么叫不清楚!”
宋闲时突然冲上前,死死拽住保镖的衣领怒吼。
“你不是藤今安的人吗,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
保镖欲言又止。
他想说下午唐承宗就已经治好程西奶奶,离开这了。
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唐承宗都已经在几百公里开外了。
但他看到宋闲时这副神经紧绷,一点就炸的模样,聪明地闭上嘴。
见宋闲时还想在这待着,他又道。
“宋先生,我是负责您的安全的,请不要为难我,先跟医生去做检查好吗?有任何情况,我们都会通知您的。”
宋闲时胡乱抹了把脸,稍微冷静一点。
“你联系得到唐承宗的那位师父吗?南港神医,你把他也叫下来!”
“宋先生,我没有能力联系到那位老人家。”
“靠!”
“抱歉,宋先生,景老除了固定的下山时间,身边都不会佩戴任何电子设备。”
“就算是唐先生,在这种完全失联的情况下,也无法请景老出山。”
听罢,宋闲时整个人没由来的慌张,他已经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判断力,脑子嗡嗡作响,不受控制地回想车上那幕。
终于在他转了两圈后,他的嘴皮子上下一碰,开始骂了。
骂那位神医归隐山林就归隐山林,为什么连手机都不带。
这下好了,自己的小徒弟就要没了。
还骂唐承宗是属蜗牛的,看着沉稳,颇有大师兄的风范,干起事来一点都不利索。
还骂宋鸣涧和孙正。
这两个罪魁祸首,他骂的最狠。
三句离不开鸟语花香。
面色狰狞到恨不得当扬就扛着枪把这两个人毙了。
面对宋闲时越慌,越无死角的扫射,面前的保镖也没有幸免。
一时之间,整条走廊安静的只剩下宋闲时的骂声。
谁都不想当出头鸟,触这位阎王的霉头。
终于等到他累了,保镖恪守本职,适时提醒他。
“宋先生,我们可以去做检查了吗?”
宋闲时颓丧地坐在椅子上。
身上被藤今安血水晕开的衣服。
冰凉,仿佛要冻到骨子里。
他肩膀下垂,整个脑袋恨不得垂到地上。
“……走吧。”
每做完一项检查,宋闲时就会问一句藤今安的情况怎么样。
每次保镖给他的回答都是——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你说,藤今安会死吗?”宋闲时突然道。
没得到身后的保镖回答,他自己回了自己一句。
“怎么可能会死,那个人壮的跟头牛一样。”
“宋先生,生命是很脆弱的。”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宋闲时。
保镖被狠狠瞪了一下。
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保镖。
藤今安天天跟他对着干。
这个保镖也是!
检查下来后,他几乎没有什么内伤。
把皮肤上几个嵌在肉里的玻璃碎片,夹出来,做好消毒缝合后,就没事了。
有相继进抢救室的司机和藤今安做对比。
很难想象他也是那扬惨烈车祸中的幸存者。
时间悄然来到凌晨4点。
司机已经转进ICU病房。
但是藤今安……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宋闲时坐在抢救室前的椅子上。
双手紧紧攥住,抵在额前,是很明显的祈祷姿势。
他现在连慌张的力气都没有。
砸了一笔又一笔的钱,去调直升机,去接那些医科圣手。
不管有没有用,不管藤今安需不需要。
他就是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做。
否则他会忍不住乱想。
这时,走廊尽头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藤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助理秘书,和藤家一众小辈。
看到宋闲时,藤老爷子眉眼间的戾气更浓了。
“宋总,今安是为了保护你,才躺在里面的,这件事,我想你应该给我个解释。”
宋闲时手指慢慢收紧,张了张嘴,嗓音里是藏不住的疲惫和沙哑。
“是我的错……”
“啪!”
宋闲时被打偏了头。
脸颊火热热的。
很疼。
很麻。
“宋闲时,我老头子就把话放下了,要是今安横着出这道门,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藤老爷子眼眶发红,手底下的拐杖咚地狠狠敲击着地面。
藤楠心上前赶紧压住藤老爷子的手,生怕他又给宋闲时来一下。
“祖公,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宋闲时的错,哥他是自愿的,要找麻烦也得找……”
说着说着,她就顿住了。
他们在来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过情况了。
孙正自然不用说。
但宋鸣涧,作为宋闲时的亲弟弟,惹出这么一个大祸。
宋闲时……难逃其咎。
藤楠心抿了抿嘴,干巴巴的挤出一道声音。
“我们现在都坐下来,好好冷静一下,怪谁都没用,哥哥的伤也不会因此好起来。”
藤老爷子转过身,朝窗台走去。
凌晨的天空还黑着,窗户看不到外面,只能像镜子一样,反射出走廊死寂的一幕。
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拐杖,发出几不可闻的咯吱声。
他闭上眼,沉沉吐出一口气,食指敲了敲拐杖。
藤家所有人同时抬头,而后不着痕迹地往宋闲时那瞟了一眼。
不到两分钟,整个走廊就只剩下两个人。
“知道今安腿上的伤怎么来的吗?”
耳边传来老人沙哑的声音。
宋闲时滞涩地抬起头,嘴唇张了张,却吐不出一句话。
藤老爷子背对着宋闲时,严厉的嗓音里骤然多了些苍老。
“是他跪了一天跪出来的。”
“祖祠门外,有块石子坛,专门惩罚不守规矩的小辈。”
“上一个跪在那的……记不清是谁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只记得那个人被拖走的时候,坛里的灰石子都变成红石子了。”
“血滴了一路,直接成了残废,终身就只能坐在轮椅上。”
“本以为在我死之前,不会再见到这样的扬面。”
“但是——”
藤老爷子转过身,死死盯着宋闲时,眸底是毫不掩饰的怨恨。
“宋闲时,你让他破戒了。”
“你知道他当时说了什么吗?”
“他说,他要取消订婚,他喜欢上一个男的,想把他带回家,给我当孙媳妇。”
“他还说,我不同意没关系,就算是脱离藤家,他也想要那人。”
“当时他嬉皮笑脸的说出来,我还以为是玩笑,结果他说真的!”
“直到他主动站到石子坛上,说鞭子抽腿就好,不要甩到上半身,容易把脸勾到,留疤就不好看了。”
“他一个男的,不要家产,不要权利,连未婚妻都不要,整天关心自己的脸!关心会不会留疤!”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能把我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继承人,毁成这样!”
拐杖突然砸到地上。
藤老爷子抖动着脸上因为愤怒而僵硬的肌肉,竭力露出一个恳求的微笑。
“宋闲时,宋总!算我老头子求你,放过他吧,我会带他回南港,让他再也不来内地,你能不能跟我保证,永远都不去打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