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始山茶花
作品:《直男装什么清高,我不伺候了!》 宋闲时已经太久没梦到姜笙女士。
只是刚开始,就已不想醒来。
宋家老宅的后花园,曾是姜笙女士的一言堂。
种着大片山茶花。
雪塔、赤丹、早桃红、白宝珠、六角大红……
种类太多,当时尚且年幼的他,啥都记不住。
只记得从地上捡起最鲜艳,最赤红的山茶花,捧到姜笙女士面前。
“妈咪,最漂亮的花花,送给你!”
姜笙女士在看到他跌跌撞撞走来时,就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书。
她的身上常备丝帕,每次都会一边夸他,一边帮他把手和脸擦干净。
“小时挑的花永远都是最漂亮的,真厉害!”
“花花最漂亮,妈咪更漂亮~”
“唔哇,我们家小时太会说话了!今天妈咪高兴,亲自下厨,做小时最喜欢的炒豆子好不好?”
饶是亲生儿子,也不敢恭维姜笙女士的厨艺。
嘴角的笑冻在那。
包子一样圆乎乎的小脸,皱一下松一下,瞧着更可爱了。
他吞吞吐吐半天,“……好……不好……我……好……”
那时的姜笙女士还很淘气,总喜欢这么逗他,笑起来时,比血红色的烈香山茶还要灿烂!
赤诚如火、鲜艳热烈、不容亵渎,是他记忆中姜笙女士最快乐的样子。
他已经彻底沉浸在逝去的温柔中,窝在母亲怀里,脸上的傻笑怎么也落不下。
梦外的他,大概也感应到这份幸福,嘴角不由自主勾起。
可笑着笑着,就哭了。
眼皮不安地颤动着,一点点变红。
苦涩的泪珠,湿润了眼尾,睫毛,正好砸在藤今安的指尖。
藤今安表情有一瞬的迷茫,想要叫醒人的动作硬生生停在半空。
恰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起来。
他直起腰,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宋闲时,才转身走到空旷地带。
“很美味的一道菜,你不吃,就让给我吧。”
藤今安冷眸微眯,“藤一舒,你不在南港好好待着,跑内地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赚钱呗。”
藤一舒如主人般,在宋闲时的公寓随意逛着。
此刻的他,完全没有昨晚那副清澈的愚蠢样,青春嫩滑的脸上尽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戏谑薄凉。
“顺带来看望一下……我那被老爷子打赌输出去的可怜哥哥。”
“我没时间陪你耗,笑话看完了,就滚回南港。”
“别呀,咱们讨论讨论宋闲时呗,他真是我的菜,昨天我帮他脱衣服,稍微用了点力,就红了,真是漂亮呐。”
藤一舒摔进沙发,长腿随意挂在扶手上,晃了晃。
“算了,跟你这种恐同直男说不清楚,反正老子赖在他家不走了!你不戳穿我,我也不戳穿你,咱俩谁也碍不着谁。”
“你以为我在通知你?”藤今安声线骤冷。
“得得得,不是通知,是威胁,我知道的。”藤一舒脸上兴味不减,“但这次,我不想再听了。”
话落,利落挂断电话,圈住沙发抱枕,滴溜溜滚到地毯上。
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做起了追人计划。
宋闲时醒来时,天边已布满鱼鳞状的橙红色云彩。
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
脑袋昏昏沉沉的。
脖子连带着后背肌肉,又酸又胀。
他起身,按着肩膀活动了一阵,跺跺发麻的脚。
“阿嚏——”
揉了揉鼻子,正想着是不是感冒了,又打了个喷嚏。
宋闲时烦躁拨乱头发,打电话给藤今安,让他买点感冒药送过来。
“宋总,Lena没在那吗?”
宋闲时拧眉,声音干哑得厉害。
“是你跟着我出的差,Lena怎么可能会在?”
“抱歉,是我没协调好,我先帮你订个外卖好吗,我这边……暂时过不去。”
宋闲时下意识就想追问他去哪了。
可话到嘴边,转了又转,只化作一抹难言的苦笑。
能跳过他,催动藤今安的人,除了宋远辉,还能是谁。
电话那头,藤今安迟迟没等到回应,又问,“……宋总?你还在吗?需要我回来吗?”
宋闲时手指一缩,反射性点头。
脑子里却不受控地回想起过去每次,藤今安不告而别的经历。
过去的他也会像今天这样,后知后觉地打电话。
隔着无限长的距离,得知这个迟到的消息。
然后他会吵闹着、任性着、恳求着藤今安回来。
可最终的答案无一例外——
他永远是藤今安靠边的选项。
藤今安或许真没有心,连拒绝,都要编织一场美梦谎言。
一遍又一遍,将他的期待拉得很高,再狠狠摔下来。
他不会明着拒绝,他只会拖着他,哄着他,说“我已经赶回来了,很快就到,等着我”。
他就这么傻逼地等了三年,从未有一次等到人。
他的“很快就到”只是隔着门,冲他焦急呐喊,脚上甚至都不会挪动一步,脸上或许还带着戏谑的嘲笑。
是他不自量力。
他没有妄想的资格。
宋闲时扣紧手指,回想起方才梦中,姜笙女士对他坚定而真挚的疼爱,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讽刺至极!
他也是有人疼过的,他知道爱是什么样的。
爱是会像姜笙女士那般,不舍得他受委屈,更不舍得他难过。
时刻关注他,一旦知道他受欺负了,会毫不犹豫把他拽到身后保护起来。
然后启动战斗模式,脱下高跟鞋,身体力行地教会他,如何让欺负他的人付出代价。
“小时不哭,些许风霜罢了,妈咪打架厉害吧,嘿嘿。”
每次战斗结束,姜笙女士都会假模假样地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咧嘴笑时,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被姜笙女士深深爱着,自觉弄懂了爱,便依葫芦画瓢,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爱献给藤今安。
过程和结局并不美妙。
三年的时间,他不断质疑自己,打碎自己,渐渐迷失在了名为藤今安的迷雾深林中。
也彻底成为了林州口中的“当局者迷”。
直到现在,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或许他还爱着藤今安,很爱很爱。
但那又如何。
姜笙女士说过的——
“妈咪的小时,值得世间最好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你低下头讨好。”
“他不配!”
宋闲时一怔,眼前的迷雾在姜笙女士的再次提醒下,彻底散了。
曾经的彷徨,自卑,在这场绵绵不绝的爱语中,重新变幻为自尊,骄傲。
他再次成为了姜笙女士的小孩。
眼神愈加坚定,手指也有力地紧绷成拳头。
藤今安还想玩弄他?
这次,真的真的!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我跟Lena联系,你忙你的,不用来找我。”
藤今安还想再说什么,电话却已经挂断了。
他绷紧眼皮,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失控……
晚上,Lena在车上换了双平底鞋。
架着宋闲时的胳膊,吃力拖着人往电梯走。
“宋总啊,咱快到了,你可得争气点啊,再摔地上,我可找不着人帮我一起扶了。”
宋闲时犯了好长一段迷糊,嘿嘿笑了两声,才点点头。
他有意识,但不多。
Lena难得瞧见宋闲时如此乖顺软萌的模样,没忍住心脏软软,柔声劝导。
“宋总啊,哪有人是靠喝酒来表达开心的,知不知道发烧是不能喝酒的,还好我这次没给你买头孢,不然你的小命就没了。”
宋闲时也不知道听进去没,脑袋垂得更低了,全身的皮肤都粉得不行。
不知是发烧烧的,还是喝酒喝的,亦或是单纯的开心。
Lena叹了口气,拽着胳膊,艰难把人又往上托了托,走出电梯。
智能把手上的密码,输到第三位的时候,门突然咔嚓从里面打开。
“藤助!你怎么在这!”Lena惊喜道。
藤今安从善如流接过宋闲时,没回答Lena的问题,只说了句“你可以下班了”后,便合上了门。
Lena一脸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