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没有下一次

作品:《小宫女过分可爱,暴君夜夜难眠

    ‘宫女姜末擅离庆元殿,杖毙!’


    这一句话已到嘴边,张口就能左右她今后的人生。


    可在开口前,看见眼前的小宫女眼睛通红,压抑着哭声,浑身都在颤抖。仍哀求、恳求地望着他,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睛里涌出来。


    她总有这么多眼泪。


    哭得柔弱不堪。


    “因为奴婢已经不知如何求您别再赶走我……”


    “奴婢不会再惹祸了……”


    “绝不再擅自离开庆元殿半步……”


    “或陛下将奴婢赶出书房,当个洒扫宫女,或是门上值夜……”


    “不要把奴婢赶出庆元殿……”


    “奴婢……”姜末哭得失态、狼狈,颤颤着伸出手,试图握住萧琚的胳膊,最后却只敢捏着他的衣袖,落泪哀求:“奴婢想留在陛下身边……求您……不要赶我走……”


    他见惯了那些人哭求着不要杀他们。


    见过了恐惧之下的眼泪。


    可她——


    她的眼泪与那些仇恨、胆怯的眼泪截然不同。


    仿佛他不答应,她能哭到心碎过去。


    帝王孤傲冷漠地看着她,视线停留在她殷红湿漉的眼角,喉结微微滚动了下。


    用力捏着脸颊的手指逐渐卸力,本该松开指腹上移,毫不温柔地擦去一滴滑下来的眼泪。


    姜末的哭声止住。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陛下。


    眼眶中的眼泪还打着转,盈盈未落。


    一副呆傻愕然的表情。


    萧琚收回手,移开视线,冷声道:“没有下一次。”


    赶她出庆元殿,宫中亦处处险恶,还有祁均盯着,像姜末这样愚钝之人……


    罢了。


    索性继续留下她。


    若成软肋,就将其藏在无懈可击之处。


    难道他连护住一个宫女都做不到吗?


    萧琚推门,眨眼就消失在门口。


    姜末才反应过来,眼瞳睁大,胸口的心跳声如此强烈!


    陛下——


    同意她留下了?


    她望着空空如也的殿门,自天空撒下温暖灿烂的朝霞,带着温暖驱逐了黑暗的阴寒。


    “谢谢…”


    她轻声呢喃着,双手紧紧按着胸口。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面颊也升腾起微烫的温度。


    姜末。


    不要去想陛下今夜为何出现在后偏殿,又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就当做是陛下的温柔,因为陛下一直是一个温柔之人。


    现在这样就好。


    在重生的这些岁月了,她所收集到的温柔都是她的宝物。


    她只要好好保护这些宝物就好了。


    *


    自卫妃入宫,肃帝连续四晚都歇在关雎宫。


    卫妃成了名副其实的宠妃。


    这一夜萧琚也是关雎宫的寝殿里,穿着寝衣,难得手中拿着的不是折子,而是一本民间杂说,记录着民间的奇闻异事。


    卫确入宫已有五日。


    她习惯了军中忙碌的生活方式,乍一入宫,变成了什么都不管的大闲人,闷得发慌。


    这会儿将寝殿里的桌椅都挪到一旁,腾出空地练起剑来,练了半个时辰,甩出的剑风逐渐烦躁。


    萧琚抬头看了眼,语气关切:“怎么了?”


    卫确烦躁的皱眉,手上重新比画了一个招式,“从前上战场杀敌,也不管什么招式,只要能一剑封喉或砍下人头就行,现在空下来了,想好好精进剑法,可这一招我总是练不好。”


    “将整套剑法再比一下,我看看。”


    萧琚放下书,认真看向她。


    卫确高兴起来,后退几步,抱拳:“请师兄指教!”话音落,她拔剑出鞘,手腕转动、身随剑影,身姿利索敏捷,一招一式干脆,似行云流水,毫不输于男子。


    祁均恰好进来回来。


    视线被卫确的剑法吸引。


    使到卫确不擅长的那一招,她的身姿明显僵硬了下,剑锋走偏,气势骤然弱下来,随即便泄气的挽了个剑花,“师兄这么看?”


    萧琚:“走到十七式时力道不足…”他说着,注意到祁均潦草收回的视线,故意道:“祁均你觉得?”


    祁均余光立刻凌厉射去。


    卫确诧异地看向祁均,“祁公公也懂剑法?”


    祁均不得不收回视线,咬了下后槽牙,躬身回道:“蒙陛下信任,奴婢是纸上谈兵,略懂一二罢了。”


    卫确来了兴致,“请祁公公说来听听。”


    祁均想拒绝推辞,听见卫确兴趣盎然的语气,忍不住抬起头,她眼神期盼地望来,眼中未见对他这个‘宦官’提及剑法的鄙夷与不屑。


    她……


    总是待人真诚,一视同仁。


    这些小事,就别让她失望了吧。


    祁均忍不住开口评论:“正如陛下所言,娘娘在走到第十七式时力道就弱了下来,这一套剑法讲究速度与力道,您已知力道弱下,就想用速度弥补追上,剑锋已走,身体尚未跟上,便会显得这一式潦草。”


    在说这些话的祁均语气平静,褪去故意伪装的阴柔语调,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刻的他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宦官。


    卫确愣了下。


    祁均意识到后,连忙躬身赔罪:“奴婢失言,让娘娘、陛下见笑了。”


    谁知卫确大步流星走过去,抬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下,不知不觉中就带出了在军中与将士相处的姿态,“祁公公是真人不露相啊!分析得甚是到位!丝毫不输于师兄!”说着,她又重新比画那一式,俨然一副剑痴模样。


    萧琚打算继续看手中的书。


    忽然听见暗中一声细响。


    他合上书,起身走到窗前,轻推开一道缝,一道极轻的声音传来:“急报,赴南边赈灾的苏大人没了。”


    男主眼神陡然凌厉,“仔细说。”


    “苏大人抵南边灾情最严重的五县主持发放赈灾粮,因天气炎热,大人体力不支中暑晕厥,大人坚持带病盯着当地的衙门,怕被他们贪污昧下救命粮,于今晨……晕厥后就……没了……”


    甚至连铁甲卫在回禀时,也带有不忍。


    他们日夜守护苏大人,将大人一片为民的赤诚之心看在眼中,如何会不感动?


    萧琚闭了下眼睛。


    “你们——扶棺送苏卿回乡。”


    铁甲卫应下,无声离开。


    祁均察觉到萧琚神情变化,上前问道:“陛下,是出了什么事?”


    此言一出,卫确也敛起玩笑之意,担忧地看来。


    萧琚抓起外袍穿上,言简意赅:“派去南边赈灾的钦差没了。”说完,他看了眼卫确,“我要回去拟安抚折,今晚也不必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