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夜恨极了许今夏。


    装得对他情深意重,刚离婚不到两个月,转头就跟别的男人好上了。


    她拿他当什么?


    垫脚石还是冤大头?


    他不会放过她的,想一脚踢开他再嫁高门,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湖边静谧。


    露营车里,许今夏枕在薄凛渊胳膊上,额头全是冷汗,人也不安的扭动。


    她被困在一场噩梦里。


    梦中是连环车祸现场,警报声响彻整个夜空,她被人推出车外。


    许今夏浑身是伤,不肯离开,又扑了回去,拼命去拽车门。


    “我不走,我要救你。”


    车内,薄凛渊脸色惨白,因为失血过多,连嘴唇都泛起乌青,“快走,我腿卡在座椅下面,腰被钢筋捅穿,我活不了了,你快走。”


    空气中隐隐飘着汽油味道,还有火星子乱迸的声音。


    情况已经很危急,她再不走,恐怕就要白白送命。


    他怎么舍得?


    黄泉路上有他足矣,他不舍得她跟他一起上路。


    许今夏疯狂摇头,“我不走,我不走,薄凛渊,要死一起死,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说完,她使劲扳动车门。


    可是车门被撞得变形,她使出吃奶的劲,都没能撼动分毫。


    她向四周求救,“有没有人,救命啊,救救他。”


    可是没人敢靠近。


    还有人在劝说她,“快爆炸了,你别管他了,保命要紧。”


    四周一片疮痍,远处运输着钢筋的大货车持续发出震耳的鸣笛声。


    二十几辆车连环相撞,最惨的就是他们这辆,车前头全部卷进大货车尾。


    司机早就咽了气。


    许今夏呼吸里全是血腥气,眼泪鲜血糊了一脸,“我不会离开你的,薄凛渊,你撑着,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来。”


    “求求你别死,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我不要跟你分开。”


    许今夏哭得喘不上气,抓着薄凛渊的手,死活不肯松开。


    车底下开始闪烁着火光,旁边围观的人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许今夏死。


    他们冲过来,一左一右架起许今夏,就往安全地方撤离。


    许今夏怎么挣扎都无际于事,被他们拽着走。


    她扭头去看身后,车内薄凛渊冲她笑得安然,然后火光映天。


    “砰”一声,爆炸声响起。


    许今夏大叫“不要”,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坐在床上,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梦里的绝望与痛苦延续到现实里,她心口阵阵发痛。


    身后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抱住。


    “做噩梦了?”


    许今夏闭了闭眼睛,放松身体倚在他怀里,“我梦见了车祸现场。”


    薄凛渊将下巴搁在她肩窝,温声道:“梦都是反的。”


    许今夏也知道梦是反的,她深吸了口气,扭头看向车窗外。


    天已经大亮了,有家长带着孩子在湖上划船,四周一片安宁祥和。


    那是一场梦。


    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


    转头却紧紧抱住男人的腰身,不安的问道:“薄先生,我们不会分开的对吗?”


    薄凛渊垂眸,看到她眸子里的不安。


    那个噩梦让她很在意,他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当然,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卿绝。”


    许今夏被哄成了胚胎。


    “你嘴怎么这么甜,抹蜜了?”


    薄凛渊捏起她的下巴,薄唇缓缓贴近她的红唇,“你尝尝?”


    他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辗转加深了这个吻。


    晨起悸动。


    男人的身体十分敏感,薄凛渊情动不已,刚要将许今夏压在床上,耳边传来“砰砰”的拍门声。


    崔老板的大嗓门就在外面。


    “薄哥,起了吗,刚煎的野菜煎饼,要尝尝吗?”


    许今夏受惊,立即把薄凛渊推开,整个人贴在了车身上。


    薄凛渊:“……”


    刚才还亲得热烈,这会儿就避他如蛇蝎了。


    他起身下床,打开车窗探出上半身,看着车外站着的崔浩。


    “我是不是欠你的?”


    崔浩笑得一脸欠揍,“大好时光,怎能浪费在床上,快起来,一会儿去湖上浪。”


    薄凛渊翻了个白眼,上半身缩了回去。


    崔浩在车外叫嚣,“你们快点啊,我刚上山挖的野菜,水灵灵的,晚了就没口福了。”


    许今夏看见薄凛渊把车窗关上,她脸颊绯红,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羞耻感。


    “你先去洗漱吧。”


    薄凛渊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莫名也有点尴尬。


    “好。”


    等薄凛渊进了洗手间,许今夏像鸵鸟似的,将脸埋进枕头里。


    啊啊啊,好羞耻啊!


    崔浩亲自下厨煎的野菜饼,的确味道不错,野菜也很鲜,做了凉拌菜。


    许今夏做了一晚上噩梦,精神消耗巨大,连吃了一盘野菜饼,把崔浩都给逗乐了。


    “看来小嫂子很喜欢吃我煎的野菜饼,薄哥,有空你再带小嫂子过来玩。”


    薄凛渊看见许今夏有了味口,完全没受噩梦的影响,才放了心。


    他点头,“嗯,我们有时间就来。”


    吃完饭,薄凛渊他们要返市里,崔浩让服务员装了一篮子野菜,给薄凛渊装到车上。


    “都是一些寻常的野菜,你带回去,我记得叔叔喜欢这一口。”


    崔浩说的是薄老爷子。


    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参加过战争,为了伏击,常常用野菜裹腹。


    很多人有战后PTSD,战时吃过的东西都吃不得。


    薄老爷子却恰恰相反。


    薄凛渊收下了这份薄礼,崔浩送两人去停车场。


    刚出餐厅,就看见一个相当扎眼的男人。


    手臂打着石膏,一身西服皱巴巴的,头发有些凌乱,胡子拉茬的。


    他直勾勾地看着许今夏,那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崔浩皱眉,“谁啊你?”


    周寻夜一大早就赶过来,就是为了在这里堵住她。


    看见她真和薄凛渊共度一夜,他嫉妒得快要发狂。


    “许今夏,你真跟他在一起了?”


    许今夏烦他得很,“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周寻夜目眦欲裂,“好,很好,许今夏,你别后悔。”


    放完狠话,他转身就走。


    许今夏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闪现他刚才阴戾的眼神,心底隐隐发寒。


    周寻夜想干什么?


    薄凛渊握住她的手,“别搭理他,我们走吧。”


    许今夏收回视线,看着薄凛渊轻轻点了下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