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排球自青城底线后方飞出，一瞬间便来到枭谷后场，熟悉的力道，熟悉的速度，落点还是底线。


    “我来接！”


    枭谷自由人小见春树在排球越过球网的时候便凭借直觉闪现到落点，他咬紧牙关，重心压低，双臂撑起一道坚固的接球平台死死悍守己方后场。


    砰！


    排球飞回枭谷上空。


    经过一整局的“发球洗礼”，如今的小见春树面对青城的强力发球已经拥有应对能力。


    “木兔前辈！”


    又一次，赤苇京治毫无迟疑将排球传向自家王牌。


    局势发展到现在，谁的进攻更猛谁就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木兔光太郎如一只展翅的猛禽般高高升起，在青城拦网手不甘的目光中直接高出他们半条手臂。


    他的扣球点仍然保持着最初的高度，而青城前排的几人因为体力消耗过多，拦网高度已经跟不上他的扣球了。


    嘭！


    排球撞飞棘泽悠真接球的手臂，飞出界外。


    “嘀！”


    青城26：枭谷26


    “枭谷学院！比赛必胜！枭谷球员！一球入魂！”


    “青城青城！无可阻碍！青城青城！制霸球场！”


    两校应援团的助威加油一刻不停，但经过这一整局的呐喊，学生们的嗓音已经变得沙哑，应援声像是两堆小鸭子昂着脖子大叫，莫名有种搞笑又悲壮的氛围。


    “我已经不敢看了……！”观众席上有人捂住脸低下头。


    “这真的只是四分之一决赛的第一局吗？怎么感觉氛围比决赛的最后一局还恐怖？！”


    “啊啊啊受不了了！我也好紧张！”


    不只是观众被场上压抑紧张的氛围影响到抓狂，连解说席上见多识广的解说员都淡定不下来了。


    “精彩！太精彩了！木兔选手用一记超手扣球打穿了青叶城西的防线！比分再次打平！比赛重新变成僵局！两队球员都已精疲力竭！最终胜利究竟花落谁家——？！”


    脑子里嗡嗡作响，肺部像是要烧起来，棘泽悠真望着自己颤抖的双臂，心中升起难以压制的愤怒。


    就这样了？！自己的实力面对全国级别的王牌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半决赛都打不进去，就这样自己也好意思说要带领队伍夺得冠军？


    不行！


    棘泽悠真咽下一口唾沫，将喉头的涩意一同咽回去。


    我可是要在未来成为世界第一的排球选手，怎么可能倒在这种地方啊！


    嘭！


    枭谷的发球直冲球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球居然擦网了。


    排球被球网挡了一下，骤然落向青城前场。


    场内场外几百号人瞬间将心脏提到嗓子眼。


    啪！


    一只手半途伸出，一巴掌将排球拍回天上。


    “好样儿的忧吉！”


    近乎破音的惊喜声自身旁传来，棘泽悠真与及川彻同时挪动脚步，及川彻迎着排球冲去，而棘泽悠真则是笔直奔向中场。


    抵达三米线之前，蹬地、起跳。


    沉重的身体在升空的一瞬间变得无比轻盈，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是濒临极限的情况下做出的起跳，可棘泽悠真在空中的感觉却比以往任何一次扣球都更轻松、更自然。


    原本已经非常清晰的空中视野在这一刻好像变得更慢了，整个球场的状况一览无余，排球飞到手边时眼前有一瞬似乎出现了无数条直线标记好的球路。


    ——这绝对是值得载入《悠真、忧吉光辉瞬间》的一球。


    手臂稳稳挥出的时候，棘泽悠真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嘭！


    “嘀！”


    现场寂静了足足三秒，紧随其后的是观众席近乎掀翻天花板的欢呼呐喊。


    “难以置信！”


    解说员喊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被观众的欢呼淹没，他不得不再次提高音调。


    “简直难以置信！这是一颗足以媲美顶级职业选手的精彩扣球！在第一局的末尾！棘泽悠真选手克服了身体的疲惫！用一记球速远超以往的犀利扣杀接连穿过了枭谷的三人拦网与后排防守！青叶城西再得一分！胜利的天平又一次倒向青叶城西！”


    东京国际展览中心第一场馆内的欢呼如潮水，一浪接一浪，经久不息。


    而造成这一切的棘泽悠真在落地的瞬间失去力气，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悠真！”


    青城球员们迅速围上来查看情况，担忧的声音听到棘泽悠真耳中有些模糊，与嗡鸣声交杂在一起。


    “我没事。”


    棘泽悠真撑住忧吉的手臂站起来，原地蹦了一下以示自己并无大碍。


    “只是突然腿软了一下，累的时候偶尔会这样，而且有护膝垫着连痛感都没有。”


    棘泽悠真笑了笑，还想再说点什么来打消队友的担忧，但肩膀两边突然按上来两只手。


    及川彻神色严肃，就在棘泽悠真认为他会劝自己下场的时候，及川彻说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


    “悠真，再坚持一下，第一局的胜利不能没有你。”


    众人神色各异，金田一刚想开口，被身边的花卷贵大伸手拦住，花卷贵大与松川一静都对金田一摇了摇头。


    胜利将至的时候强行让王牌下场，这种事也太残酷了。


    这种时候他们能做的，只有相信他们的王牌。


    “放心！”棘泽悠真坚定点头，“我绝对会带你们一起获得胜利的！”


    “嘀！”


    场上双方都知道，接下来的一球将决定这局最终的胜利。


    如果青城得分，那么比赛将会结束，如果枭谷得分，那么精疲力尽的青城将不可能挡住枭谷王牌的最后一击。


    砰！


    这颗发球很轻，比起之前的大力跳发、跳飘球、香蕉球，松川一静这一次的发球温柔得不可思议，球速在接惯了强力发球的枭谷众人眼中称得上缓慢。


    这颗缓慢的发球落向赤苇京治头顶。


    最后一球居然用同样的招式反击吗？！青城——！


    赤苇京治右边没人，左边是木兔，后排的尾长涉来不及反应，这球必须由赤苇来接。


    “木兔前辈！”


    在球下落的零点几秒内，赤苇京治回想起及川彻的应对方法，他临时改变接球姿势，改下手接球为上手接球，十指微曲，一传直接托球到木兔头顶。


    赤苇京治的动作转变略显仓促，让排球的角落微微偏了一些，滞空的木兔也是临时改变扣球动作，换成左手将排球拍打过网。


    排球砸向青城后场，好巧不巧正好是跑位后忧吉所在的位置。


    啪！


    排球飞到及川彻头顶。


    “跑起来！”


    随着及川彻这声大喊，青城所有的攻手同时往球网的方向迈开脚步。


    棘泽悠真与金田一在右路，松川一静与岩泉一在左路，枭谷众人的注意力当然主要放在棘泽悠真的方位，赤苇三人准备起跳拦网的时候，及川彻的动作让他们心下一凛。


    青城二传面朝的是左路的方向！


    他用王牌当诱饵？不对，也可能左路才是诱饵，会背传给王牌吗？！


    这一刻，枭谷的三人拦网默契地分为两路，鹫尾辰生朝左侧冲去，而赤苇京治与木兔则坚守右侧。


    王牌面前双人拦网，另一边单人拦网，无论球传到哪里枭谷都不至于无人防守。


    啪！


    完全异于传球或扣球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本就因判断传球方向而心力憔悴的枭谷球员们不禁愣神一瞬。


    及川彻没将球传给任何人，他保持着原地站定的姿势，手臂伸直在排球下方轻轻一垫。


    万众瞩目的排球，就这样轻飘飘的、慢悠悠的，飞过球网，落在枭谷空空如也的前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