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些人送去给我二哥。”


    她操作手机，“地址我发给你们了。”


    保镖点头，征用了歹徒的车。


    剩下的一个保镖，送她去了匡家。


    初夏傍晚，蔷薇花墙在匡家别墅的铁艺围墙上开得泼墨似的绚烂，嫩粉与雪白交织的花浪顺着青灰色石砖攀爬，在夕阳里泛着鎏金般的光晕。


    林星晚、站在雕花铜门前，指尖触到门环上精雕的「匡」字图腾。


    居然是用整块和田玉嵌进黄铜里，纹路间还凝着未散的春日暖光。


    就说这别墅是匡老爷子三十年前亲自设计的，巴洛克式穹顶配着中式飞檐，外墙的花岗岩来自意大利托斯卡纳，每一块都打磨得能映出人影。


    大门缓缓推开时，穿墨绿制服的管家躬身迎客，鞋底碾过的青砖竟是宋代老砖，砖缝里嵌着细碎的贝壳粉，在暮色中泛着珍珠般的微光。


    “林小姐，知道您要来，我特地在这里等您。”


    “老爷已经按照您之前说的在房间等着您，所以不方便来亲自迎接，您不要介意。”


    林星晚微笑地点头。


    “无妨，不过，我还是想要问一句，你们大小姐也在吗？”


    管家愣了一下。


    显然是没想到会问到这个问题。


    不过匡老吩咐过，要将林星晚当成贵客对待。


    所以便认真地回答。


    “是，最近一直在，她说要照顾老爷。”


    林星晚心中了然。


    “她为什么不出来？”


    管家内心苦笑。


    那个姑奶奶的性子一直跟乖张。


    而且也不同意匡老找心理医生，更不愿意让林星晚这个初出茅庐的人来催眠治疗。


    今日不为难林星晚就算是不错了，怎么可能会亲自来迎接。


    “大小姐有一个视频会议，现在还没开完会，也让我表示歉意。”


    林星晚差点被气笑。


    视频会议？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是真不怕鬼敲门啊。


    “好。歉意我收到了。走吧。”


    管家领着她穿过挑高九米的玄关，头顶的水晶吊灯由三百六十颗施华洛世奇水晶串成。


    灯光落下时，地面铺着的波斯手工地毯上，千年前的波斯细密画图案正泛着温润的绒光。


    画中腾跃的骏马鬃毛根根分明，连马蹄下的苜蓿花都绣着金线。走廊两侧是玻璃展柜，里面陈列着匡老爷子收藏的茅台。


    当然，见过傅九枭的奢华别墅之后。


    这已经不足以让她震惊。


    但内心不免感叹。


    经过走廊时，她注意到墙上挂着的油画，每一幅都是文艺复兴时期的真迹。


    其中一幅波提切利的《春》被单独装裱在防弹玻璃后，笔触间的金粉在灯光下闪烁，与窗外的蔷薇花相互映衬。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混合着某种名贵香水的气息，这种独特的香调让林星晚想起《黄帝内经》中记载的安神配方。


    她不由皱皱眉。


    若是一般神经脆弱的人，这样的安神方还不错。


    可是匡沧海如今的状态，反而受不了这样的香味。


    长期下来，只会让他的精神状态更加割裂。


    “这幅画……”


    管家赶紧回应。


    “这是之前老爷子寿辰，大小姐送的。”


    “老爷嘴上不说，但却挂在了这个最显眼的位置。”


    林星晚心底哂笑。


    好一个父慈女孝。


    可惜了。


    管家看她一直很安静，直到是现在忽然问这幅画的事情，心中有些担忧。


    “林小姐，这幅画有问题吗？”


    林星晚缓缓地收回目光。


    “没有。”


    哪怕是叫来专业的人检验，也只能查出这里面的香料是对老爷子好的。


    至于老爷子的病……


    还得等到催眠之后看看结果再说。


    ……


    在二楼会客厅见到匡芷瑶时，这位匡家大小姐正倚在紫檀木贵妃榻上，指尖捏着支鎏金烟嘴，烟嘴顶端嵌着颗鸽血红宝石，随她抬腕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光。


    她穿一身香奈儿高定套装，米白色西裤熨得笔挺，却在林星晚走近时，故意将烟灰弹在对方脚边的羊毛地毯上。


    看起来随意。


    但又处处透着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不屑一顾的姿态。


    管家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上。


    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匡芷瑶却是摆摆手。


    “王叔，你去给林小姐泡茶。”


    这是准备将人支走了。


    管家只是个受雇者，只能听主家的话。


    “林小姐，您稍坐，我马上来。”


    等着管家退出去，匡芷瑶眼尾微挑，声音里浸着三分凉薄。


    “我爸的病，可不是随便哪个沽名钓誉的心理医生能治的。”


    林星晚保持得体的微笑。


    “你想多了，我不是心理医生，我也不是来治病的。”


    “胡说，你分明……”


    “匡小姐，”林星晚脸上的微笑散去。


    对于想要伤害她的人，她何必给笑脸。


    “你现在拦着我，是在耽误你父亲的事情。”


    匡芷瑶咬牙，“你少拿我父亲来压我。你最好立刻跟我说清楚，你到底给我父亲用了什么药物，居然让他做出那种选择！”


    “你要是老老实实的，我看在跟林家交情的份上，不会为难你。”


    “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林星晚注意到她指尖的戒指在灯光下闪过冷光。


    那是枚镶嵌着碎钻的蛇形戒指，蛇头正对着病历本上「匡沧海，阿尔茨海默病早期伴精神障碍」的诊断。


    她忽然反问。


    “我好好说，匡小姐就能听明白吗？”


    匡芷瑶感觉自己有被挑衅到，气的差点动手。


    “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就算是你母亲见到我，都要笑脸相迎！”


    林星晚的语气更是冷淡。


    “我母亲脾气好，出门见到路边的野猫野狗，也会给一些食物。”


    “你敢骂我！”


    “匡小姐，是你先骂人的！”


    匡芷瑶差点被气疯了，猛地抬起手。


    林星晚不躲不避。


    如果今天这巴掌下来。


    她敢保证，会让匡芷瑶失去在匡家得到的一切。


    好在。


    匡芷瑶也不傻。


    并没打下来。


    她恨恨地收回手。


    “你今日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休想去见我父亲！”


    “芷瑶。”


    低沉的男声从楼梯口传来，林星晚抬眸，正撞见一双深褐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