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村青壮足足有四五十号人堵在苍白村村口。


    为首的张凌光居中而坐,身前有个和曾林差不多大的小伙子正在扯着脖子叫喊。


    他们的声音令寂静的苍白村立刻呈现了一片嘈杂。


    很快,马丧也集结人手完毕于村口现身。


    马丧年纪大了,处事也相对稳重、老辣。


    他盯着张凌光,疑惑道:“张凌光,你来这里捣乱什么?我何时关了你的人!”


    张凌光笑道:“我昨夜让刘武、陈癞子来你们这里请人,殊不料一晚上都没回来,若不是你们关了,还能怎样?”


    “你这是胡搅蛮缠!他们两个难道就不能去城里花天酒地?凭什么就说是我们关了他!”


    张凌光闻言冷笑,“马村长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可你敢让我们进去搜一搜吗!”


    “张凌光!你莫要欺人太甚,我们凭什么让你搜!”


    “问心无愧为何不让搜!”


    曾林站在某处角落,手机开着扬声器,全程给周卫国直播。


    “马丧陷入对方的陷阱了。”


    电话里传来周卫国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曾林问道:“我们要帮忙吗?”


    “去和马丧说,不要在这个话题上扯,问对方何时结算之前的货款。”


    “好。”


    曾林悄然走到马丧身边,耳语了几句。


    马丧点了点头,旋即问道:“张凌光!你莫要扯什么闲篇!我且问你,我苍白村上一笔货款到底何时结账!”


    “结账?”张凌光反问道:“你们违约了,怎么还有脸要账款!”


    马丧道:“捉贼捉赃,捉奸在床!你既说我们的货有问题,却又不将我们的货还回来,我们凭什么不能要钱?”


    他的思路现在很清晰,毕竟昨晚才和周卫国碰过头。


    张凌光则是盯着马丧有些惊讶。


    心说这老东西什么时候这么拎得清了?


    随后,他看到了马丧身后两个位置的曾林。


    嗯?


    生面孔,难道是这老东西搬来的救兵?


    不过看这样子也不是什么城里人,也是个乡村野夫。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马村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签过的合同了?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甲方有权利处置不合格的商品!”


    “嗯?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了?我们签过合同吗?”


    马丧演的和真的一样,旋即回过头大声问道:“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


    声音震天响。


    张凌光闻言再也坐不住了,猛地起了身。


    “妈的!老不死,你想赖账?我告诉你,合同一式两份,你赖不掉!上面可有着你们村的公章!”


    马丧不疾不徐开口道:“苍白村的公章早在半年前就丢了,你说合同上有着我们村的公章?张凌光!那是不是就是说是你偷了我们的公章,还私自签订了合同!”


    “什么!你说什么?”


    张凌光有些被气到了。


    他最擅长的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来痛骂落水狗。


    却不曾想现在马丧这套玩的比他还六。


    马丧看着暴跳如雷的张凌光,心想这耍无赖这么爽的吗?


    “咳咳,我是说你偷了我们村的公章!这件事怎么算?”


    张凌光气笑了。


    他本想着将水搅浑,然后私下调解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曾想马丧直接就不玩了,掀桌子了!


    张凌光觉得自己说的瞎话就够奇葩了,没想到这老不死张嘴闭嘴就开始诬陷了。


    但张凌光是绝对不会报警的。


    因为他有自己的目的。


    “好!好你个马丧!你要这么说,你信不信你们村最新的盆景、盆栽都卖不出去!”


    “整个苍白市的销售门路都和铁兰花有关系!你信不信我让你寸步难行!”


    马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随便,总之你们如果不结算上一笔货款,我们是绝不会再合作的。”


    “行!老马,你有种!”


    “你这么有种生不出儿子!”


    “马丧,我还就明着告诉你!你若是不答应赔偿,我就让你天天担惊受怕!从今天起,你最好把你闺女拴在裤腰带上,否则我一定将她弄到市里当小姐!”


    马丧闻言绷不住了,“你!”


    说着就要大打出手。


    这老汉虽然有点怂怂的,但事关女儿便忍不了了。


    就在这时,曾林手里的电话出声了:“拦住他。动手就遭了!警察应该快到了。”


    曾林闻声直接蹿了出去,一把抓住马丧干瘦却有力的胳膊。


    这一瞬,马丧和张凌光都愣住了。


    马丧愣住是因为他没想到曾林会站出来阻拦自己。


    张凌光愣住是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马丧背后有个聪明人。


    那个人比自己聪明。


    他似乎知道自己的想法。


    是这个看似乡巴佬的小子?


    不像。


    这背后肯定还有人!


    张凌光本打算激怒马丧让其出手,这样双方的矛盾就升级了。


    届时无论私了还是报警,主动权都在自己手里。


    但这小子出手这么一拦,刚刚的打算就又泡汤了。


    马丧看着曾林的眼神,也反应过来了。


    合着这张凌光是故意的。


    自己若出手,那么好不容易达到的僵持局面就又倾斜了。


    马丧收了力,放下胳膊。


    “张凌光,这次我饶了你,下次嘴巴再不干净,我第一个将你埋了!”


    “没别的事就滚吧,怎么?还真想和我们拼个头破血流?”


    张凌光眼神有些阴鹜,但又无可奈何。


    今天的马丧无懈可击。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鸣笛声。


    一辆和莲花乡那辆老金杯有一拼的面包车缓缓驶来。


    曾林见状急忙冲着电话说道:“是崔警官来了。”


    周卫国道:“风水轮流转,告诉马丧,不能让张凌光走!”


    “好!”


    张凌光看着面包车本能的想走。


    这不是说他嗅觉多么敏锐,只能说他怂。


    村和村之间的斗争就是这样一脉相传的,但对待‘外人’,张凌光一直秉持着一个观念。


    不看、不听、不说。


    说白了就是绕道走,不打交道。


    但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还不能走!”


    看到马丧这个样子,张凌光愈加觉得不对劲,就要挣脱马丧的大手。


    却在这时,面包车里的人下来了。


    大棍子不怒自威,吼道:“喂!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