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真正秋忙前，周卫国带着牛春生抽空上了好几趟山，一方面查看药材的长势，另一方面寻找野猪的痕迹。


    “卫国哥，你是为村里出的事，大家去帮忙救你应该的，你不表示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话。，”


    牛春生紧跟在周卫国的身后，这大热天的树林里谁来谁后悔，连一点风都没有，还净是飞虫和蚊子。


    稍微不注意准得被咬的满身包，一拍一手血，他们身上都带着蔡明华特制的艾草棒，不仅驱蚊虫，也不呛人。


    周卫国回头冲他比划着，“我不表示一下，少不得被村里人背后议论，粮食请不起，野鸡野兔也打不了那么多，只能打这些大家伙，谁都能多吃口。”


    牛春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卫国哥，俺听你的。”


    两个人在山里转悠几天才发现点儿踪迹，有好些树干被蹭的油光发亮，地上的土也被獠牙拱的很松软。


    “应该就这儿了，咱先做个陷阱试试能不能抓到，不行再给两枪。”


    他们随身背着篓子带了铁铲和砍刀，俩人赶在天黑前挖了一个大坑，又在上面铺了不少草，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才往山下走。


    “抓点儿野物回去给你嫂子补补。”


    快走到山脚时，周卫国拉住牛春生的胳膊，简单朝他比划一遍，俩人干脆分头行动。


    最近各家都很忙碌，不但队上的粮食熟了，家里的自留地庄稼也得收。


    家家户户都忙乎，谁家锅里都缺油水。


    好在周卫国打猎经验丰富，掏了两个野鸡窝，也抓了两只野鸡。


    牛春生打了一窝兔子，小的放生后，拎了一只大兔回来。


    看他也有肉，周卫国没再多给。两个人用草绳拴好，塞进背篓里，赶在日落前回了家。


    到家后，周卫国特意收拾干净两只野鸡，顺便去牛棚给蔡明华送了一只，刚好碰见牛春生过来给她送兔肉。


    “卫国哥，你也来了。”


    牛春生难为情的摸着脑瓜憨笑，明明他是偷来的，没想到正好碰见周家人。


    他都没回牛家送肉孝敬牛家爹娘，却来牛棚给亲娘送。


    “没事儿，咱都自家人，别觉得心里有亏欠。这肉送回牛家，你爹娘也吃不到嘴里，全进了你大嫂的嘴。”


    周卫国安慰的比划着开解他，怕他有心理负担，又跟他比划。


    “蔡姨也是你亲娘，一个村住着就该孝敬，何况人家帮咱那么多事。要没她，咱俩连药材都不会种，更别谈能挣钱了。”


    牛春生也点点头，“卫国哥，她真的对俺很好，掏心掏肺的好，俺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俺也不想日后留遗憾。虽然她没养过俺，可也不是她主动把俺扔了，她也不容易。”


    “你清楚就好，光明正大的孝敬你娘，别老藏着掖着，咱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周卫国跟他比划完，又瞄向在墙角处偷听的蔡明华，立即会意。


    拍了拍他，比划道，“春生，哪天抽空带上媳妇和孩子来牛棚这儿吃顿饭，尝尝蔡姨的手艺，长这么大没吃过亲娘做的饭，也挺亏。”


    “行，等秋忙后，俺一准带着玉霞和小年来一趟，之前是觉得不好意思，怪生疏的。现在俺们都熟悉了，俺也多来转转。”


    听见儿子的话，蔡明华红了眼眶，强忍着眼泪，又悄悄的进院了。


    俩人各回各家，周家院里却多了一位不速之客：牛金山！


    “姑父，你怎么来了？”


    周卫国一时没看出来院里沉闷的气氛，反而对周姑父这个时间点儿来走亲戚有些好奇。


    “呵呵……来转转，你去哪儿了？看见春生了吗？”周姑父拘谨的站着，没敢看周母。


    此刻天黑看不真切，周母的那张脸黑的堪比陈年老锅底，要不是夜色掩饰的好，恐怕能吓哭小孩子。


    “娘，曼妮和孩子们呢？”


    平时这个点，林曼妮都带着孩子在院里的凉席上玩，周围点上干艾草，既凉快又没蚊子。


    今天也没见一个人，反倒是西屋的煤油灯锃亮。


    “孩子饿了，曼妮在屋里喂奶呢，你也去帮着照看孩子。俺喊你再出来。”


    周母直接把人赶进屋，院里只有她和周姑父。


    周卫国进屋后，孩子们被扔在炕脚，姑嫂俩人正趴在窗户边偷听闲话，他干脆拽着林曼妮的脚腕拖过来。


    “媳妇，你们干嘛呢？姑父怎么这会儿来了？”


    “嘘嘘……你轻点儿声，别让外面听到了。”


    周卫国的大嗓门吓得林曼妮赶忙伸手捂上他的嘴。


    却不想臭男人竟会伸出舌头舔她的手心，羞的林曼妮立即把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一脸嫌弃。


    “你还能再恶心些吗？我刚给你孩子擦了屎没洗手，你没闻到手上一股屎味儿？”


    “没事儿，孩子的屎不臭，倒是孩儿他娘香的很。”


    “哕！哥，你真恶心！你孩子的屎不臭，干脆你吃点儿吧！”


    周卫红没眼看他，娶了媳妇后的嘴脸真不值钱，那谄媚样儿也不知道随谁。


    “这么晚了，姑父到底来咱家干嘛？”


    “来找妈借钱的，一张口就要三百块。妈不想借，你回来前正僵着呢。”


    “怎么突然想起借钱了？他家要干嘛？”


    “借钱盖房！”


    “借钱盖房？那大冬天他们住哪儿？谁家有多余的房借他家周转？”


    “他想冬天让家里人住咱家过渡。”


    林曼妮很无奈，可她又不能瞎掺和。


    周卫国也不清楚牛家闹这出戏的原因，现在住的房又不漏雨也不耽误生活，再起个差不多的房子真没必要。


    林曼妮看出他的疑惑，拉着他耳朵轻声解释，“姑父想盖个跟咱家一样的半砖半石头的房子，差不多得要四五百。”


    周卫国清楚盖新房的价格，他家这个是他退伍回来找人起的房，花的比这个价高。


    只因周家院子大，房子盖的宽敞，两侧的耳房也起了。他也围了院墙，打了不少新家具，退伍费也被他花的七七八八，几乎刚够用。


    “他借咱家三百，剩下的呢？找谁去借？”


    周卫国清楚牛家没啥大额存款，何况现在家里还有孩子。


    虽然周姑父身体比之前强不少，也能挣工分，但还得常年吃药维持，家里肯定不会有多少存款。


    林曼妮又拉下他的耳朵温言细语，“他想再找春生借两百，这不被咱妈拦下不让去，正骂他嫌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