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岚午后进了宫，帮余初音向五皇子递了话。五皇子得信后倒也痛快，当下便带着侍卫出宫，前往约定的地点。


    五皇子缓步进入醉仙楼雅间，在软椅上落座，他看起来比先前清瘦了许多，面上虽挂着和善的笑容，眉间却凝着一丝郁色。


    待余初音上前行了礼，又奉上茶，五皇子这才开口：“你找我有何事？”


    余初音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侍卫，“五皇子，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五皇子剑眉微挑，抬手向身后一挥，侍卫立刻躬身退了出去，室内只剩余初音和五皇子，一时间，二人静默无言。


    五皇子端着茶盏，像盯着一头猎物般上下打量余初音，眼中似笑非笑透着戏谑。最终还是余初音打破了沉寂，她直视着五皇子，正色道：“五皇子，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五皇子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嘴角勾起一抹笑，“什么交易？”


    “天下这盘棋局，五皇子您若想赢，或许我能助你落一子定乾坤。”


    五皇子“啪”地一声，将茶盏重重置于茶桌上，随后身子微微前倾，沉声道：“你如何助我？”


    “我有一计可助您事成，但若事成，我想向五皇子讨要一个恩赏。”


    “您想要什么？”


    余初音一字一顿道：“我想要您一个承诺，事成后确保项辰川周全。”


    五皇子冷笑一声，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开口道：“他既不是我的侍卫，也不是我的奴才，他日后的安危与我何干？”


    “我的意思五皇子您心中明白，他追随您这么多年，知道太多的秘密，事成后您若起了杀心，他必无活路，当然事若不成，他也难逃一死。”


    “这番大逆之言你都敢说，先前是我小瞧了你。”五皇子放下茶盏，“不妨说说你的计谋，我再做决定。”


    于是，余初音将计谋娓娓道来。五皇子越听眼中光芒越亮，等听完竟兴奋得站起身来，赞赏道：“好计谋！”


    “那五皇子您觉得这个交易可行吗？”


    “你这弱女子还挺有胆色。”五皇子睨了余初音一眼，反问道：“你已将计谋告知于我，难道不怕我事成后出耳反尔吗？”


    “不怕，九重威仪系于一诚，我既然选择助您，必然相信您给得起这个恩赏。”


    五皇子听了这话，收起玩笑的心思，目光灼灼看着余初音，嘴角微扬，“你不但有胆色还很聪明，待大事得成不如跟着我，我可以许你妃位，让你享一辈子荣华富贵。”


    “五皇子说笑了，若我才智过人，心却在别处，您放心将我留在身边吗？”


    五皇子一愣，随后爽朗的笑了起来，“有意思，我突然羡慕辰川有你这位红颜。好！这个交易我做了。”


    余初音淡淡一笑，“那就恭祝五皇子早日潜龙破云。”


    大晟皇宫内，皇后注意到这些日子淑贵妃的异常。淑贵妃每日卯时前去明政宫养心殿，直到晚上亥时才回自己宫。一连数日淑贵妃都是如此。皇后心下疑惑，便秘密叫来暗中安插在养心殿的眼线。


    皇后的眼线是一名养心殿的宫女。此宫女平日留意皇帝的一举一动，若需传递消息，都是由皇后的亲信嬷嬷联络。但淑贵妃近日举动太过蹊跷，皇后心下惶惶不安，才命人深夜将这名宫女悄悄带回凤仪宫。


    见到宫女，皇后迫不及待问道：“淑贵妃这些日子都在养心殿做什么？”


    宫女跪地磕头后禀道：“回皇后娘娘，淑贵妃这几日时不时进内室伺候，在内室一呆就是半个时辰，其它时间她便在养心殿西耳房内看书。”


    “圣上没撵她走吗？”皇后面露不解。


    皇帝因病情日益严重，身体不适导致心绪烦燥，不愿嫔妃在跟前侍疾，皇后去过两回，都被皇帝呵斥赶走。


    “没有。”宫女摇头，“偶尔圣上似乎还会和淑贵妃闲聊几句。”


    皇后焦急追问：“他们都说些什么？”


    “淑贵妃在圣上跟前时，苏总管不让婢子们近前伺候，所以…所以婢子并不知他们说什么。”


    “唉！那个苏顺喜定是被五皇子给收买了。”皇后气得捏紧手中的帕子，她也曾想收买皇帝身边的公公苏顺喜，但那老太监油盐不进，狡猾得很。


    宫女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应和：“皇后娘娘说的是。”


    “好了，你先回去吧！多留意些淑贵妃的举动，有什么消息及时递给嬷嬷。”


    “是，婢子记下了。”


    宫女悄悄遣出凤仪宫，贴着宫墙无声无息回到养心殿后围房。这一切，全被隐在暗处的五皇子暗卫看在眼中。


    五皇子收到暗卫回禀，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冷笑一声，“她说的果然没错，皇后安置了眼线在养心殿，接下来好戏要开始。”


    第二日，皇后炖了参汤前往养心殿。皇帝和先前一样，只让皇后请了个安，便皱着眉头三言两语将皇后打发了出去。皇后不甘，转而前往养心殿西耳房，果然见淑贵妃端坐在书桌前看书。


    淑贵妃见皇后面带愠色走进耳房，忙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行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带着讥讽语气道：“妹妹，这些天日日在养心殿伺候，可真是辛苦了。”


    淑贵妃福了福身子，“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不辛苦，这些都是臣妾的本份。”


    “圣上近日身体可好些？”


    “这几日圣上的龙体略有好转。”淑贵妃说着微抬下巴，声音中带着三分浅笑：“皇后娘娘您放心，既然圣上允许臣妾近前侍奉，臣妾自当尽心竭力。”


    淑贵妃的话回得滴水不漏，还强调了一番自己在圣上面前的圣恩眷宠。皇后见淑贵妃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有气，但碍着自己皇后的身份不好发作，只得咬牙拂袖离开养心殿。


    不料三日后，安插在养心殿的宫女，突然神色慌张找到皇后的亲信嬷嬷，说有大事要向皇后禀报，刘嬷嬷问是何事，宫女却说要亲见皇后才能禀告。


    当晚，趁着夜色皇后将宫女带入凤仪宫。宫女进殿后给皇后请了安，用怯懦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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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看向刘嬷嬷。


    皇后会意，让刘嬷嬷去殿门口守着，等刘嬷嬷走后，皇后才和颜悦色问宫女：“探到什么消息，现在可以说了吧？”


    “皇后娘娘。”宫女压低嗓音，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声，“婢子听见圣上和淑贵妃说，欲废除太子，改立五皇子为储。”


    “什么？”皇后惊得打翻了手中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淋了她一手，可她全然不顾，心急问道：“确是你亲耳所听？”


    “是的。”宫女的头又低了三分，“昨晚婢子趁苏总管离开间隙，潜进养心殿，听到圣上的这番话，圣上还承诺淑贵妃，改立储君的诏书在本月十五昭示天下。”


    皇后听了这番话心跳如雷，指尖不自觉插进掌心，她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眼底暗潮汹涌：难怪这些日子淑贵妃在圣上跟前伺候，圣上却不撵她，原来是圣上起了改立储君的心思。这可不行！若是让五皇子继承大统，往后还不得被淑贵妃那个贱人磋磨死。


    皇后稳了稳心神，对宫女吩咐道：“本宫知道了，这件事谁也不能透露，你先回去吧！”


    “是。”宫女怯懦磕了个头退出殿外。


    宫女走后，刘嬷嬷进入殿内，见皇后脸色不好忙上前关切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皇后扶住了刘嬷嬷的手臂，“本宫没事，今日是初几？”


    刘嬷嬷蹙起眉头，皇后拉攥着自己手臂的指尖冰凉一片，她搀住皇后有些摇晃的身子，回道：“娘娘，今日初十。”


    “明日一早，将政儿唤来本宫这儿，本宫有急事与他相商。”


    “是。”


    翌日清晨，太子搂着侍妾睡得正香，就被凤仪宫派来的小太监给叫醒了。太子气得抬手甩了小太监一个耳光，小太监捂着脸颊委屈巴巴道：“太子殿下，皇后有急事找您，请您速速去凤仪宫。”


    太子听是皇后找自己，骂骂咧咧由太监伺候穿衣洗漱，等赶到凤仪宫时，已是辰时过半。


    皇后由于等得心烦气燥，见了太子便忍不住埋怨：“政儿，你怎么才来？”


    “母后，发生什么事了？您一大早这么急着将儿臣唤来？”


    皇后将太子带入内室，遣退众宫女并让刘嬷嬷在门口把守。随后将养心殿宫女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低声说了出来。


    太子听完，双目圆瞪，满脸不可置信，同时额头冒出层层冷汗，“母后，您是说父皇要废儿臣？”


    皇后点头，心疼地拿出帕子帮太子擦拭额头的冷汗，“你父皇打算本月十五将改立储君的事昭示天下。”


    “那…那怎么办？母后，那如何是好？”太子双手慌乱地拽住皇后的衣袖，身子微微发颤。


    皇后拍了拍太子的手背，安抚道：“莫怕！这不还有几日吗？在诏书下发之前你都是太子，母后想了个好法子。”


    听了这话，太子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什么…什么法子？”


    皇后眼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寒光，她冷笑一声：“既然圣上不给咱们母子留活路，那么他也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