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进部落的勇气。


    他就这么站着，最后缓缓地转身打算离开，在附近找个高处住下，观察白虎部最近的动向。


    “乔妄？”最近白虎部加强了巡逻，白逸正带着人巡逻，看到乔妄的背影当即喊住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进去？”


    听见他的声音，乔妄有些尴尬地转头，“首领。”


    “我就是在附近转转。”


    白逸抬手比了个止步的动作，示意身后的族人不要再跟，只身一人上前走到他身边，“我们都知道了青蛇部的事，节哀。”


    “舒落现在就在部落里，大家都在等你，也很担心你。知道你安全回来，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说罢，白逸拽着他的胳膊就往里走，乔妄本想挣脱，听见他说：“兔族跟狸猫部都来了，正好你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闻言，乔妄挣扎的动作顿住，任由白逸将自己拉进部落。


    乔妄想，其实他就是缺一个回家的理由。


    他害怕，所以退缩。


    如果不是首领发现自己，恐怕他真的不会进去。


    白逸直将人拉到白舒落院外，朝里扬声道：“舒落，快来看看谁回来了。”


    没出片刻，脚步声响起，白舒落跟六个兽夫站在廊下，她安静地注视着乔妄，没说一句话。


    肃回从隔壁探出头来，“诶，这不是那个非要杀了我跟你的人吗？”


    “白舒落，打他。”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白舒落像没听见一样，乔妄低下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白逸将人带回来，无意多留，“好了，我继续去巡逻去了。”


    他拍着乔妄的肩膀，“有什么误会好好说清楚，别闹脾气。”


    乔妄抿唇微微颔首，他咬着下唇，心跳加速。


    他是不是应该先跟舒落说一声抱歉。


    那天夜里，他完全失控，没有任何神志。


    不是故意想伤害她的，也不想她死。


    就在他抬头那一瞬间，白舒落已经转身回了堂屋，完全将他视若无物。


    玖曜倚在廊下阴阳怪气道：“某些人完咯。”


    云离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少说话，跟湫聿两人将玖曜拉进屋里。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添乱。


    墨堇跟朔凛没有跟他说话，但也没有阻止他回家。


    毕竟现在他们都还住在乔妄的家里，而且舒落并没有说要跟他解契。


    乔妄没敢进白舒落家，而是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恍如隔世。


    之前发生过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好的，坏的，遥远地就像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他将自己往床上一摔，闭上眼睛，把被子拉到自己头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元祈看向乔妄的卧室，“不叫他出来吃饭吗？”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想不想吃东西，但他想看到的人一定不是他们，是舒落。


    白舒落给玖曜一个眼神，示意他去敲门。


    玖曜放下筷子走到乔妄门口，将门敲得砰砰作响。


    没听见里面的回应，他打开门一看，又极快地回到堂屋，摊了摊手，“他睡着啦，睡得还挺沉的。”


    连他砸门都没把人吵醒。


    肯定是在外面这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


    还是他们先吃吧，最多给他留一份饭菜就是了。


    乔妄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舒心的觉，房间里熟悉的气跟柔软的被褥让他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睁眼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屋里漆黑一片，手边就是舒落给他准备冬眠筑巢的衣物。


    他的眼睛有些酸疼，浑身疲乏得紧，乔妄长舒一口气，起身去洗漱。


    堂屋的桌上给他留的饭菜已经冷透了，乔妄就着冷饭吃下，把碗筷洗了，犹豫了很久想去白舒落的房间。


    在他终于鼓起勇气去敲门的时候，白舒落却没有回应。


    他在这一刹那确认，她肯定是生气了。


    乔妄长出一口气，变成小青蛇从门缝游了进去。


    白舒落躺在床上，睡颜恬静。


    乔妄毫不客气地上了床，想将人圈进怀里，白舒落眼疾手快，以手肘抵住他的脖颈。


    “做什么？”


    他被迫微微仰头，琥珀色的瞳孔漾着湿润的光芒，“舒落。”


    乔妄扣住她的手腕往下拉，朝她的方向更靠近了些。


    白舒落往外挪了挪身体，乔妄又贴了上来，语气低沉，“别推开我。”


    当时他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父母的尸体所以受了刺激。


    她并没有要现在跟乔妄算账的打算，毕竟真正的敌人还躲在暗处。


    乔妄得寸进尺，手脚并用地将人抱住。


    他刚洗漱过，身上沾染着水汽，湿漉漉的，沐浴露的香气将两人围绕。


    一个吻轻轻地落在白舒落脖颈间，他的声音沙哑，还没开口便已染上哭腔，“舒落，那晚的事我还记得。”


    白舒落以为他还要问责，“对不起，我不该剖你父亲的心脏，但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她杀人，不屑于瞒着他。


    真要是她杀了青蛇部族人，其中一定有原因，她也不会为了脱责而否认。


    “我知道。”乔妄长出一口气，“我是想说，当时我失控，那条狼狗让你对我动手，你没有这样做。”


    事后清醒想起来，他深深地觉得舒落一定很爱自己。


    他却在失控的情况下想要杀了她。


    “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她早就知道。


    乔妄有些委屈地窝在她怀里，“那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冷淡。”


    她面无表情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的心一扯一扯的疼。


    “好了，你不困吗？赶紧睡吧。”


    乔妄刚醒没多久，这会儿一点都不困。


    而且他一睡觉就会梦到族人死不瞑目的脸，他都不敢睡。


    乔妄的声音隐含哭腔，“舒落，你能不能抱着我睡？”


    这是白舒落第一次见到如此破碎的乔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双手将人圈在怀里，手掌轻轻在他背脊摩挲。


    “还要不要我哄你睡，给你唱个歌？”


    乔妄仰头认真地看着她，“真的吗？”


    好像还从没听过舒落唱歌。


    她什么都会，唱歌肯定也特别好听。


    “……”白舒落一噎：“开玩笑的，赶紧睡吧啊。”


    乔妄闭眼一会儿，想起什么般问：“舒落听说现在兔族跟狸猫部都在部落，你觉得谁像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