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屿臣的老师没办法，就把这事跟姜屿臣说了一下。


    他作为老师的责任，也就到此了。


    姜屿臣心情有些复杂，他现在有种自己是那种“莫欺少年穷”里拒绝穷未婚夫的大小姐，后面对少年求而不得的感觉。


    曾经他不屑一顾，现在却高攀不起了。


    姜屿臣从未如此后悔过。


    他又爱面子，根本放下了脸面。


    可，他学得实在太快了，老师已经教不了他什么，最多就是介绍给他一些人脉，让他在一些比赛的时候不会因为是亚洲面孔受到歧视而已。


    好不容易在一次比赛上偶遇了苏珊娜，而且，作为评委的苏珊娜并没有因为自己曾经得罪过他，就给他穿小鞋。


    那场比赛，姜屿臣还是拿了第一。


    姜屿臣心情复杂，难得主动去找了苏珊娜。


    “谢我？谢我什么？谢我没有因为你得罪过我，就不让你得第一？”


    苏珊娜看了他一眼。


    “不必。我这个人公事公办，而且，你当初想追求自由，没什么错，我要是非得收你当弟子，反而是我的错。”


    苏珊娜态度虽如此，但姜屿臣暗示想当他弟子的时候，态度却明显是拒绝。


    “我不需要弟子了，我的女儿将会是我最后一个弟子。”


    说到女儿，苏珊娜眼中还闪过一丝自豪。


    自从被姜屿臣近乎羞辱一般地拒绝后，她家黛丽不知是因为受到打击，还是因为失恋感情突然变充沛了，小提琴拉得比从前好了很多，仿佛一夜之间打开了任督二脉一样。


    原来只是技巧没得挑，但现在，黛丽的小提琴音里也有了感情。


    并且，黛丽不再像之前一样，把练小提琴当成一个任务，从中也享受不到乐趣。


    她有了一个目标：超越姜屿臣。


    所以，黛丽才能不断提升自己。


    苏珊娜没有跟姜屿臣说的是，其实，她也并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


    面对曾经不给她面子，甚至伤害到她女儿心的人，苏珊娜也不是没想过要好好整治他一番。


    之前姜屿臣少爷脾气不改，得罪了她很多朋友，并且因此被针对的事情，苏珊娜知道后，甚至一度觉得很爽，觉得姜屿臣可算是尝到苦头了。


    这次当评委，苏珊娜也考虑过要不要报复姜屿臣一番。


    不过，想到黛丽，她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做。


    一是，黛丽虽然不说，但苏珊娜知道，自己女儿肯定一直关注着姜屿臣。


    至于是不是还对他有感情，就不知道了。


    但她若是这么做了，女儿肯定不高兴，不管是不是对他有感情，她女儿不会希望她做这种公报私仇的事情，尤其是在姜屿臣的实力碾压第二名的情况下。


    她若是这么做，也肯定会受到非议。


    而且，苏珊娜也不想得罪姜屿臣现在的老师。


    最二个重要的原因是……


    苏珊娜发现了，自己的女儿现在以超越姜屿臣为目标。


    那么，姜屿臣如果一直被打压，站不到太高的位置……


    那她女儿，还怎么站到更高的位置呢？


    与其说她欣赏姜屿臣，不如说，苏珊娜是把姜屿臣当成了一个刺激黛丽变强的工具人。


    姜屿臣自然察觉得出来，所以，他心里特别难受，尤其是后面数次碰到黛丽，发现黛丽也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进步之后。


    黛丽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比上回见面的时候，实力还要更强，音乐的感染力更强了……


    姜屿臣觉得这样挺好，唯一可惜的就是，他没办法成为苏珊娜的弟子了。


    姜屿臣只能选择自己去悟，他真正地把自己投入到音乐中，不再是被宋知意安排好时间去练习。


    他的生活像是回到了从前宋知意还在身边的时候忙碌的样子，但，又不一样了。


    不会有一个宋知意替他找最适合他的老师，替他安排好见面展示的机会。


    现在的他虽然也有钱，生活条件还跟从前一样，但，还是不一样的。


    姜景琛替他找的阿姨确实会三餐定时给他做吃的，姜屿臣的生活依旧跟大少爷一样，哪怕在国外，也能想吃什么就吃到什么。


    再昂贵难买到的食材，姜家都会给他安排好。


    可，姜屿臣一练习起来，就废寝忘食。


    阿姨只是阿姨，做好了三餐，也不敢打扰他练习，不然姜屿臣是真的会发火。


    不像从前，宋知意要是看到他忘记吃饭，不管他在干什么，是绝对会打断他，拎着他去吃饭的。


    而且，之前有宋知意在，姜屿臣会觉得自己每次练习，都是被宋知意逼迫着练的。


    宋知意安排好老师带着他，时间一到，老师就自动下课，姜屿臣就马上跑出去，爱干什么干什么，也不会忘记吃饭。


    但现在，姜屿臣是自发地去练习的，经常忘记时间。


    阿姨不敢叫自己，就算叫了自己也会生气，所以，姜屿臣经常错过饭点。


    出国不过两三个月时间，姜屿臣就给自己闹出胃病来了。


    原来宋知意从前盯着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哪怕只是要求他吃饭而已，都是为了他好。


    而现在，他依旧在朝着原本宋知意替他安排好的路走，但因为没了她，却比从前走得更辛苦了。


    但再辛苦，他也得走下去。


    因为，宋知意说的没错，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就跟当初突然跑去玩什么乐队一样，他自己的选择，代价，也应该由他自己来付。


    姜屿安和姜屿臣沉默良久：


    “你说，妈妈是不是不爱我们了？”


    都说母亲不可能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但现在的他们，还真不太敢相信。


    “不可能……”


    姜屿安咬着下唇，“不会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可是，我们好像一直在得到，从来没为妈妈做过什么……”


    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姜屿安和姜屿臣努力在回忆里搜寻，哑口无言。


    他们居然真的找不到，他们从小到大有为宋知意做过什么事情。


    哪怕是学校母亲节，要求做个手工送给自己的妈妈，姜屿安和姜屿臣也没有做过。


    妈妈又不缺这些东西，而且，妈妈有十个孩子呢，哪需要他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