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六福走在前面。


    众人一路回到了平台另一端，放置防风炉的地方。


    防风炉的火焰，还在绚丽燃烧着。


    张侗和张卫星本来打算将驼子安放在防风炉更前，处于人道主义，想让驼子临死前，至少能死得温暖一些。


    但杨六福此刻已经认为驼子没了用处，不耐烦地挥手道：“人都要死了，摆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把人挪走，扔得越远越好。”


    听到这话的张侗，和三哥对视了一眼。


    两人没有说话，默默抬着驼子，在远离防风炉几十米的空地上，将驼子放下。


    “老四……”


    张卫星叹了口气，本来想要直接返回，却看到张卫星蹲在了驼子身边。


    “三哥，你先走吧，毕竟是一条人命，我留下来陪一会儿驼子。”


    张侗面无表情地看着驼子。


    此刻，周围黑压压的，只有张侗手里的手电筒光线，打在驼子面无血色的脸上。


    张卫星见状，心想驼子临到死，只能孤零零躺在这里，也是可怜，于是点了点头，让张侗和驼子待一会儿。


    “那……老四，我先过去了，你……等会儿，也回来吧。”


    “知道了，三哥。”


    张侗点了点头。


    看着张卫星离开的背影渐渐走远，张侗这才低下头，轻轻对驼子说了句：“驼子，人已经走了，你可以放开了我。”


    原来，就在刚刚两人将驼子抬到这里后，驼子用尽力气，悄悄抓住了张侗的手。


    张侗明白，驼子肯定是想在临死前，跟自己透露一些事情。


    眼下，周围只有张侗和驼子两人。


    驼子这才松开了声，嘴皮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眼睛直勾勾盯着张侗。


    张侗随即将脑袋凑到驼子跟前，果然听到驼子气息微弱的声音。


    “这趟路……我……我失算了……”


    驼子的声音很小声，听起来也是断断续续的。


    但张侗知道，这是将死之人在用最后的力气说话，所以他不敢催促，只是小声应道：“驼子，人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咳咳……”


    驼子咳嗽了几声，接着用微弱的声音道：“张老四……你人……人不错，别上桥……”


    “桥？”


    张侗闻言，下意识看向那五座石桥的方向。


    此刻，周围一片黑暗。


    那五座桥隐藏在百米意外的黑暗中，丝毫看不出一点影子。


    驼子继续说道：“还有……你三哥瞒了你……这里……他、他来……来过！”


    此话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在张侗脑子炸响。


    三哥来过这里？


    什么时候？


    张侗不敢说完全相信驼子的话，但驼子的这段话，还是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驼子，你怎么断定我三哥来过这里，有什么证据？”


    张侗忍不住加快语速。


    他知道驼子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必须抓紧时间，从驼子口中得到更多线索。


    但此刻的驼子，已经气若游丝。


    他张了张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组织我们上山的人……不是杨六福，其实是……是……”


    说到这里，驼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驼子，到底是谁？”


    张侗心中一紧，立马追问起来，可驼子却再也没有回应。


    他赶紧将手电光照在驼子的脸上，却发现驼子睁大着双眼，但瞳孔中，已经失去了光亮。


    不好！


    张侗赶紧将手伸到驼子的口鼻，发现驼子话未说完，已经停止了呼吸。


    “妈的！”


    张侗有些气恼。


    驼子最后一句话，说上山的组织者不是杨六福，那会是谁？


    难道是三哥？


    可张侗觉得驼子应该不是要表达这个意思。


    因为驼子都知道自己要死了，完全可以有话明说。


    除非驼子在告诉张侗这个消息时，意识已经模糊，所以没办法组织简洁有效的语言。


    不管什么情况，张侗已经无法从驼子这里得到线索了。


    他有些无奈地站了起来，默默看了眼已经死去的驼子，转身朝着防风炉走去。


    以杨六福为首的一众人，围坐在防风炉前。


    看到张侗回来，杨六福不咸不淡地问道：“他死了？”


    “嗯，死了。”


    张侗不动声色在刘万全旁边坐下。


    杨六福盯着张侗，问道：“刚刚我看你跟驼子好像在说话，驼子说了什么？”


    “他跟我交代后事呢，说什么让我去他老家一趟，但没说清楚他老家在哪，人就断气了。”


    张侗编了个谎话。


    他自然不会把从驼子那里得到的消息，老老实实告诉在场所有人。


    为了表现地逼真，张侗还煞有介事地询问道：“对了，你们有谁知道，驼子是哪里人？”


    “这谁知道？”


    杨六福哼了一声。


    驼子的死，在场没人在乎。


    只有张侗回想着驼子临死前的话，一阵心惊肉跳。


    三哥居然来过这里？


    这个消息对于张侗来说，实在太颠覆他对三哥的认知了。


    如果是驼子平安无事的时候，他听到驼子这么说，绝对不会相信。


    但驼子临死前告诉他这个消息，就不等不让他心中不断揣摩这个消息的可信度了。


    毕竟有句话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张侗更愿意相信，驼子临死前，说的是真话。


    可如果驼子说的是真的，那张侗只能重新来审视三哥，重新审视自己和三哥之间的关系。


    毕竟这已经触及到了兄弟之间的关系。


    就像张侗对三哥隐瞒自己去过野猪岭的事一样，张侗很清楚，兄弟之间互相隐瞒是大忌，会照成这辈子不可修复的嫌隙。


    所以他实在不敢再深入想下去了。


    “杨老大，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这时，师爷开口了。


    驼子的死，众人虽然没有放在心上，但众人都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咬死驼子的玩意儿，没人知道是什么东西。


    也没人知道，平台另一侧的五座石桥，又代表了什么。


    而且石桥之后的迷雾，也透着诡异。


    杨六福不敢大意，思考片刻，说道：“接下来别轻举妄动，等杨三娃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