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疯批太子VS罪臣之女(完)

作品:《病娇疯批男主短篇合集

    “施主,这其实也是一种执念。花之艳丽与否,本不在于强求。世间万物皆有定数。”


    “可是大师你想啊,若说强留是我的执念,那花就没有执念吗?它们辛辛苦苦地开一场,还未展示自己的美丽便已凋零。我将它插在瓶中,让它绽放最后的美丽,何尝不是成全了它?”你歪着头看向无垢。


    无垢抬起眼睛望向你,“施主,花之念可能非你之念,你之念也并非花之念。不要以一己之念度花,不要执着于成全与被成全。”


    你继续回答道,“大师,您一直劝我放下执念。可有时候明明我没办法释怀,也做不到放下。执着于放下也是一种执着啊。”


    “阿弥陀佛。施主所言,也是禅机。放下执着何尝不是另一种执着?”无垢神色沉静。


    “既然如此,就该顺从本心。我顺从我的本心拾起了落花,我高兴!我将这花送给你,我也高兴!”


    不等他回答,你就将瓷瓶搁在他的经案边,欢欢喜喜地出去了。


    与你辩论了一番的无垢,在你走之后,却放下了手中的经书,目光长久地落在了瓷瓶的曼陀罗上。


    它虽然饱受风雨的摧残,但是花瓣仍然殷红,水珠顺着花瓣滑落,传来阵阵馥郁的香气。


    无垢却突然想起你身上的味道。淡淡的,不浓郁,但好像比这个更好闻,


    只是现在这味道却好像顺着呼吸钻进他的心底。


    一连几日大雨,你都往无垢房中送着落花,替换下快要枯萎的,送去新鲜的,无垢也并没有阻止你的行为。


    天难得放晴,山峦褪去水汽的笼罩,轮廓清晰可见。


    和煦的风混杂着泥土的清香漫过寺院,你在一棵大松树下沉沉的睡着,恍惚中好像有人影从你眼前掠过。


    醒来后,你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僧袍。袍上熟悉的檀香气息传来,原来是无垢刚刚来过。


    你顺手把这件僧袍连同无垢借你的经书一起送还。


    你语气虔诚,“多谢大师借我经书和衣物,现将这两件东西奉还。”


    无垢微笑颔首,伸手接过,只是指尖碰到你的那一刻,动作似乎微微一滞。


    在你走后,他的手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你翻看过的经书,浑然不觉。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呆坐了很久


    桌案瓷瓶中的曼陀罗花瓣饱满,泛着柔润的色泽,因为它得到了主人的悉心照料。


    在清音寺中,你跟随寺院作息,参加早晚课诵,闲暇时陪着祖母散步,或是请教无垢佛法教义问题。


    那些在你看来晦涩难懂的经书,经无垢一解释就变得非常通俗易懂。


    你本不是一个对佛法感兴趣的人,但是如今受到各种熏陶,你发觉它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知疲倦的蝉鸣带来了夏天,你伏在经案边,歪着头枕在臂弯里。


    无垢温润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来,好像是夏季清凉的风,不知不觉你竟然沉沉睡去了。


    专注讲经的人恍一抬头,发现刚刚还信誓旦旦说绝不打瞌睡的人早已会了周公。


    他哑然失笑,随后为你摇着蒲扇吹着风,目光温柔得近乎虔诚。


    他之前只觉得你热情大方、伶牙俐齿。现在你的面容却一点一点、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


    你白嫩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两条弯弯的眉毛微蹙,鲜艳的嘴唇轻抿。


    一阵清风吹来,你的几缕碎发垂落在腮边,伴随着呼吸声一颤一颤的。


    无垢看着你安睡的眉眼,忽然很想将你的碎发拂到一边。


    然而他喉结滚动,抬起的手最终又放下,转而在心里默念起了《心经》。


    树影在青石板路上晃动,廊下铜铃轻响,有个人心跳剧烈如鼓。


    你不知怎么回事,寺中僧人竟然为你重新单独安排了禅房,其他女香客都住在了别院。


    禅房中还有你喜欢的栀子味道的熏香。


    而且你偶遇无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以往都是你主动去找他,现在反倒是他经常来找你。


    以往的无垢总是面色如冷霜,可现在的他常常对你笑得如春风一般。


    难道是最近又参悟了什么佛学奥义?你歪着头,心中升起小小的疑惑。


    一日,你好友卫子安来到清音寺找你。


    “宁宁,原来你跑山上来躲清闲了,我说怎么这么久不见你?”


    清朗的声音自你身后传来,你远远看去,扎着利落高马尾的玄色劲装少年小跑着向你走来。


    卫子安是兵部尚书之子,你们青梅竹马,他和你从小玩到大,听说你在清音寺陪伴祖母静养,于是他也来此小住几日。


    一日胜过一日的炎热,寺院的青瓦上蒸腾着热气,青石板的台阶被晒得发烫。


    禅房里无垢搁下笔,宣纸上未干的《金刚经》洇开了墨痕。


    蝉仍在不知疲倦的叫着,钟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寺庙内,外面一片喧闹。


    可是你在后院犹如银铃一般的笑声还是穿过层层殿宇,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突然就很想知道你此刻在做什么。


    池塘深处,荷花盛开,或粉或白,散发出阵阵清幽的香气,


    卫子安一大早便拉着你到湖心处赏莲,你们撑着一叶小舟漂在湖中。


    卫子安划动船桨,小心靠近那朵荷花,正欲伸手摘下时,你连忙阻止了他,“不可,佛教将莲花看成是圣洁之花。在寺庙里我们还是不要做这种事情吧,冲撞佛祖可不好。”


    “说的也是,那我的这个簪子你总可以收下吧?”卫子安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支雕刻成荷花形状的玉簪。


    刚刚才制止了他的行为,这次你实在不好拂他的面子。


    “好,我收下了。”


    你伸手打算接过,却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将玉簪插在你乌黑的发间。


    湖面偶尔惊起一两只水鸟,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站在岸边的人将你们二人的一切举止尽收眼底。


    原来你所有那些不经意的行为,只是你天真烂漫的施舍。你对所有男子都这样亲近的不顾及该有的礼数吗?


    无垢那双常年握着佛珠的手,此刻青筋暴起,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


    暮色将至,夜风透过窗棂吹起僧人灰色的僧袍。


    他想起有一次和你讲经时,他的袈裟拂过你的裙摆,心底升起的满足竟然不亚于他又参透了佛学奥义。


    就好像——你们深刻纠缠过一样。


    隐秘、禁忌带着不为人知的欢喜。


    可是现在瓷瓶里的曼陀罗早已枯萎,叶片边缘翻卷、泛黄,花瓣干皱,颜色黯淡。曾经馥郁的的香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腐朽、糜烂的气息。


    你已经好久没有送花来了。


    尽管他再如何勤勉换水,好像也挽救不了它消逝的命运。


    可是在最初,他对于落花,也只是持着任它来去的悠然心态。


    是你——把他变成这样的。


    无垢看着瓷瓶里的花,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