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你莫不是搞错了，此事和顾景瑜有何关系？”


    周姨娘摇摇头，神情哀伤，“我也不知和世子爷有何关系，但是景澜让我来找你，他说你去天牢见他一面就全部都知道了。”


    顾景瑜并不喜欢你和顾景澜有过多接触，加之上一次你对他观感不好，你犹豫不决。


    周姨娘继续哀求，“少夫人，我只有景澜这一个孩子。求求您去看看他。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


    看到周姨娘的拳拳爱子之心，你心中不忍，终究是答应了。你也是刚刚成为母亲的人，为了你的孩子，你也什么都愿意为他做。于是你让管家备车，和周姨娘一起去到了天牢。


    她已经提前打点过了，狱卒对你们很是客气。你们刚踏入天牢，一股血腥腐臭的味道就扑面而来，你连忙用帕子捂住口鼻。地面上湿漉漉的，很是打滑，你不得不极为小心地行走。


    周姨娘领着你到一处牢门前，顾景澜就蜷缩在破旧的草席上。听到周姨娘的呼唤，他立刻抬起头来，虽衣衫破烂，但精神尚好。


    他一步步走到你面前，视线紧锁，“嫂嫂，你终于来了。”


    然后他又偏头对着周姨娘说道，“娘亲，你先出去吧，我和嫂子有话要说，您先替我看着前面的情况。”


    周姨娘点点头，将空间留给你们二人。


    你平静发问，“你为什么说只有我能救你，再者此事和顾景瑜又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回答你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嫂嫂，你当初为何要嫁给我兄长呢？我记得您的父母似乎并不赞成这门婚事？”


    你皱着眉，“因为那时他救了我。不过这和今天的事情又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他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的好兄长是个爱你爱到不正常的疯子！”


    “嫂嫂，早在你们成婚之前他就爱慕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看他书房暗格里的画像，全部都是你。”


    你不以为然，“画像本就没什么奇怪的。我和他成婚之后，我也看过他画像。你不要再挑拨离间了。”


    “好。那我再问你，既然他成婚之前如此喜欢你，那你父母要上门退亲他又欣然应允，然后你落水他又那么巧出现及时救下你？”


    见你终于面露疑惑之色，他继续说，“因为那场落水本就是他安排的。他让人将你推下去，将能救你的女眷全都调开。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救你，这样你就不得不嫁给他。”


    你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设计的呢？而不是偶然？”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既做了，就会留下把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相府小姐。”


    他如此掷地有声，甚至还搬出人证，你将信将疑。


    “嫂子可知我和他的关系为何如此糟糕吗？他是国公府嫡出，虽身体孱弱，可世子之位依旧是他的，父亲也对他颇为偏爱。我们母子二人从未肖想过他的东西，可他却还是恨透了我。”


    顾景澜冷笑一声，“因为我将他的病情大肆宣扬，害得他婚事受阻。所以他使手段让我去参军送死，我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一步步爬回来。”


    你面露震惊，他继续道，“我心中记恨他让我受了两年的磨难，所以我将他咯血之事告诉侯府，让你父母再生让你们和离的心思。都督夫人因为劝说你改嫁，所以她丈夫被派去边境守关。而我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知道了他太多秘密，所以要置我于死地。”


    听到这里，你生气反问，“你未免荒谬，他并未入仕，哪来那么大的神通左右你们一个个的生死？”


    “是啊，他是没有入仕。但这些年来，朝中之事有他不知道的吗？他马上就要被陛下封为丞相了。也许嫂子你真的不太了解你的枕边人。我知道他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我知道他人面兽心，只有我才最了解他，所以他也最恨我！”


    他语气如此笃定，神情不似作伪。就算你再如何相信顾景瑜，心中也因他的话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


    见到效果达成，顾景澜长叹一声，“我言尽于此，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本来我只想让你在顾景瑜面前替我求求情，只要你开口，他就什么都听你的。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想揭了他的面具。如此一来他更加不会放过我了。”


    你感觉口中发苦，心渐渐沉了下去，他说了太多事情，太多让你觉得不可思议但又好像经过证实就会判定为真的事情。


    在你面前永远温文尔雅的顾景瑜真的是这样的人吗？你一直以来认定的谦谦君子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吗？


    你一点一点地回忆过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啪啪啪”，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拍掌声，顾景瑜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翩翩向你们走来。


    “好精彩啊。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我竟不知我的弟弟在背后对我有如此高的评价。”


    顾景澜邪魅一笑，反唇相讥，“再高的评价，兄长都担得起。”


    虽然面上不显，但他知道顾景瑜就是生气了。你是他的心肝宝贝，今天突然得知自己的夫君是装出来的模样，又设计了那么多人，包括你在内。只怕你回去还要和他大闹一番。


    一想到顾景瑜捧在手心里、痴迷多年的女人可能因此要离开他，并狠狠伤他的心。顾景澜心里就止不住的畅快。就算顾景瑜想要他的命，临终前他也要给顾景瑜重重一击。


    顾景瑜走到你身边，温柔地牵起你的手，“这里冷，我们回家吧。”


    见你还在原地发呆，他干脆将你拦腰抱起来，温柔地放在马车上。


    “娘子出去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天牢这种地方是你该来的吗？”他拉着你冰凉的手，不停地搓着。仿佛顾景澜对他的一番评价全是诬告，他浑不在意。


    你还是忍不住问，“顾景澜说的是真的吗？”


    他不解地看着你，“真的如何，假的又怎样？”


    “那你会放过他吗？”顾景瑜沉默了。


    你大声道，“你真的要杀了他？他是你的弟弟。”


    顾景瑜问道，“如果我真的要杀了他，你会怎样？”


    你鼓足了勇气，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要杀他，我会与你和离。”


    顾景瑜神色哀伤，“因为他，你要与我和离？娘子，我在你心中还不如一个外人？”


    “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我不想和一个满手血腥的人过完后半辈子。我当初嫁给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君子。”


    顾景瑜苦笑，“现在发觉我不是，你就想离开我是吗？”


    你沉默不答，但是你的沉默在他看来就是答案，你们爆发了成婚以来的第一次争吵。


    你在卧房哀伤地抹着眼泪，收拾好衣物。你需要好好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刚一打开门，门外就是顾景瑜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