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FBI总部大楼的顶层办公室。


    埃德加·胡佛的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阴沉。


    他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只放着一份薄薄的文件。


    文件上每一个打印出来的字，都让他眼角控制不住地抽动。


    这是大卫·米勒刚刚提交的，关于“幽灵”行动失败的紧急报告。


    失败。


    这个词，胡佛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有在自己的工作中见过了。


    更何况，还是以如此难堪，近乎羞辱的方式。


    派出去的，是他手里最锋利的刀。


    动用的，是这个国家最先进的设备。


    结果，对方连面都没露，就轻飘飘地送来了几杯热咖啡，还附赠了他们自己安装的窃听器。


    最让他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的，是汤姆转述的那句警告。


    “他不保证，各位的脑袋会不会像西瓜一样，突然炸开。”


    这句话，和他脑海里那段已经反复播放了无数遍的，脑袋凭空爆裂的视频，重叠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让他这位铁腕局长，都感到心口发闷的巨大压力。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


    胡佛头也没抬，声音沙哑。


    大卫·米勒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挫败。


    “局长先生。”


    他站得笔直，像一根绷紧的弦。


    胡佛没有说话，办公室里只有他用指节叩击桌面的沉闷声响。


    一下，又一下，敲在米勒的心上。


    许久，胡佛才缓缓开口。


    “米勒，告诉我，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米勒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的憋闷。


    “局长，我请求提升行动等级。”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


    “动用非常规武力，对目标进行强制抓捕。”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


    “只要把他抓进我们的实验室，把他活生生地切开，我不信找不到他让脑袋爆炸的秘密！”


    他是一个坚定的执法者，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


    他无法容忍这种挑战他毕生信念和国家秩序的力量存在。


    胡佛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自己最得力的手下。


    米勒的眼睛里，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但在胡佛看来，那更像是一种扑向烈火的悲壮。


    “切开？”


    胡佛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自嘲意味的笑。


    “米勒，你用什么去抓？”


    “用一个师的军队去包围那栋别墅？”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然后呢？”


    “让那个神秘的‘老板’，舒舒服服地坐在几千公里外的沙发上，动一动念头，把我们一个师的士兵，脑袋全都变成爆开的西瓜？”


    “你觉得，上面会批准这种堪称自杀的行动吗？”


    “你觉得，这种事情一旦公之于众，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


    胡佛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米勒的心头。


    米勒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是啊，怎么抓？


    敌人甚至都不需要出现在战场上。


    隔着一片大洋，就能杀人于无形。


    这种对手，要如何对抗？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


    米勒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我们的国土上为所欲为？”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胡佛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华盛顿的璀璨灯火。


    “正面打不过，不代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他转过身，眼神重新变得深沉。


    “这个何雨柱，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他想要什么？”


    “钱，一个能渗透我们经济命脉的商业帝国。”


    “还有，情报。”


    “他让地狱天使在全球范围内收集战略资源和顶尖科技的情报。”


    胡佛的语速很慢，像是在给自己，也像是在给米勒剖析这个无形的敌人。


    “这说明，他虽然拥有神魔般的力量，但他要做的事情，依然需要通过这个世界的规则来完成。”


    “他有他的目的，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只知道毁灭的疯子。”


    “只要他有目的，我们就不是毫无办法。”


    米勒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点光。


    “局长的意思是？”


    “从今天起，‘幽灵’行动小组，改变任务目标。”


    胡佛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停止一切对布洛克和汤姆的近距离监视。”


    “我的人，不能再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


    “把所有的资源，全部转移到外围。”


    “给我盯死地狱天使旗下所有公司的资金流向，人员变动，商业计划。”


    “他们要建商业帝国，我们就看着他们建，甚至帮他们扫清一些障碍。”


    “他们要收集情报，我们就在必要的时候，喂给他们一些，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情报。”


    “我们要做的，不是消灭他，而是了解他，分析他，直到搞清楚他最终的目的。”


    “在找到他的弱点之前，任何主动的攻击，都是愚蠢的自杀行为。”


    胡佛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了那份报告和何雨柱的照片。


    他从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印着“绝密”字样的文件夹。


    将报告和照片，都放了进去。


    文件夹的封面上，只有一个手写的单词。


    “GHOST”。


    “这个档案，从今天起列为最高机密。”


    胡佛看着米勒，一字一句地说道。


    “它的权限，只有你，我，还有总统先生可以调阅。”


    “对外，地狱天使，只是一个成功洗白的商业组织。”


    “我们FBI，将终止对他们的所有公开调查。”


    米勒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明白，这是妥协。


    是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暴力机关，在一种未知的，更高级的暴力面前，一次屈辱却又无可奈何的妥协。


    但他没有选择。


    “是，局长。”


    米勒敬了一个礼，声音嘶哑。


    他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办公室。


    在他身后，胡佛拿起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直通白宫的号码。


    “先生，是我，埃德加。”


    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


    “关于那个‘幽灵’，我们有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