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走上前，声音压得很低。


    冉秋叶刚睡醒，眸子里还带着一丝迷蒙的水汽，但神色却很安定。


    “嗯，都说好了。”


    “我说自己要去南方打拼一下，让他们不用担心。”


    她掀开被子，利落地坐起身，晨间的寒意让她轻轻瑟缩了一下。


    “我起来收拾一下，你先去外面等我吧，很快就好。”


    “好。”


    傻柱答应一声，心念一动，身影便消失在房间里。


    下一刻，他已经站在了冉秋叶家楼下不远处的一个背风的巷子口。


    大年初一的清晨，天色灰蒙蒙的，空气冷冽。


    整条胡同都静悄悄的，家家户户的窗户都紧闭着，人们还沉浸在节日的梦乡中。


    没过多久，单元楼的门被推开。


    冉秋叶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件深蓝色的棉布大衣，围着一条素雅的灰色围巾，将下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手里只提着一个不大的帆布包，看起来像是要去上班，而不是出远门。


    她四下看了看，很快就发现了巷口的傻柱。


    傻柱对她招了招手。


    冉秋叶快步走了过来，站到他面前。


    “都带齐了？”


    “嗯，最重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冉秋叶拍了拍自己的帆布包，语气轻松。


    傻柱知道，她说的是户口和一些证件。


    他不再多言，揽住她的肩膀。


    “闭上眼。”


    冉秋…叶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轻微的失重感传来，随即脚踏实地。


    耳边寒冷的风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如春的气息和隐约的欢声笑语。


    她睁开眼，眼前是璀璨明亮的水晶灯，和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巨大客厅。


    娄晓娥和何雨水正迎了上来。


    “秋叶姐，你来啦！”何雨水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快过来暖和暖和。”娄晓娥笑着帮她解下围巾。


    冉秋叶看着她们真诚的笑脸，心中的最后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


    她点了点头，对娄晓娥和何雨水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


    傻柱把空间留给了女人们，自己则转身交代了一句。


    “你们先聊，我去接于莉和海棠。”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再次消失。


    ……


    于家姐妹住的筒子楼附近。


    傻柱的身影出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本来还在琢磨，是直接进去叫人，还是在外面等一会儿。


    没想到，他刚站稳，就听到楼道里传来了于海棠清脆爽朗的说话声。


    “姐，你走快点！磨磨蹭蹭的！”


    “知道了，看把你着急的。”于莉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很快，姐妹俩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楼门口。


    两人都穿着崭新的棉袄，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傻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柱子！”


    “柱子哥！”


    于家姐妹几乎同时发现了他，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快步跑了过来。


    “新年好呀！”于莉笑着对他说道。


    于海棠则更直接，一上来就俏皮地冲他拱了拱手，伸出另一只手。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傻柱被她这副财迷样逗乐了。


    他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伸过来的手。


    “急什么，等人都到齐了，少不了你们的。”


    于海棠揉着手，故作委屈地撇了撇嘴。


    于莉在一旁笑着，嗔怪地看了妹妹一眼。


    “好了，别闹了，说正事。”傻柱看了看四周。


    “东西都收拾好了？”


    “早就准备好啦！”于海棠拍了拍自己斜挎的军绿色帆布包。


    于莉也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妥当。


    “行，那咱们就走。”


    傻柱领着她们，拐进了旁边一个无人的窄巷。


    “站好了。”


    他一手一个，揽住姐妹俩的肩膀。


    光影一闪，三人瞬间从原地消失。


    ……


    当最后一批人也接回来后，傻柱终于将目标锁定在了那个让他百感交集的地方。


    四合院。


    大年初一，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傻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四合院的中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厚厚的积雪覆盖了一切，只有几串早起留下的脚印，也很快被新的雪花填平。


    家家户户都还在睡懒觉，享受着难得的假日清闲。


    傻柱的目光，落在了贾家的窗户上。


    他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雪中等待。


    他相信，秦淮如会遵守约定。


    果然，没过多久，贾家的房门被轻轻拉开了一条缝。


    秦淮如探出头来，一眼就看到了院中那个如松柏般挺立的身影。


    她心中一凛，立刻缩了回去。


    屋子里，她已经给小当和槐花都穿戴整齐。


    两个女孩还有些睡眼惺忪，乖巧地坐在床边，不吵不闹。


    睡在里侧的贾张氏翻了个身，被这细微的动静吵醒了。


    她眯着眼，不满地嘟囔起来。


    “大清早的，折腾什么呢？”


    “天还没亮透呢，就不能让人多睡会儿！”


    当她看清秦淮如已经穿戴整齐，立刻就来了精神，开始无休止地发号施令。


    “既然起来了，就赶紧去把炉子捅开，烧点热水！”


    “对了，昨晚的剩菜热一下，我起来好吃。”


    “还有，别忘了……”


    贾张氏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完，又把头埋进被子里，准备睡个回笼觉。


    以往，秦淮如总会低声下气地应着。


    但今天，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拉起小当和槐花的手，领着她们站起身。


    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在开门之前，她的视线最后一次扫过里屋的床铺。


    棒梗正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秦淮如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两秒。


    那眼神里没有太多的悲伤，也没有太多不舍，只是一种深沉的、复杂的平静。


    随即，她毅然决然地转过头，拉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冷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瞬间灌了进来。


    秦淮如领着两个女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风雪之中。


    她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傻柱。


    他也看到了她们母女三人。


    傻柱的目光扫过他自己家那几间锁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那是他收拾好的战扬，是他告别过去的证明。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


    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多余。


    傻柱对着她们点了点头。


    他上前一步，一手牵起一个，将小当和槐花护在自己身边。


    秦淮如默默地跟在后面。


    傻柱心念一动。


    下一秒，四人的身影瞬间从院子中央消失。


    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风雪依旧。


    飘飘扬扬的雪花，很快就将他们留在雪地上的那几行凌乱脚印，彻底掩盖。


    四合院，又恢复了它往日的宁静。


    只是，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