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的话筒，仿佛一个烫手的山芋。


    王同志的心里，猛地生出一个念头。


    这姓杨的老狐狸，恐怕从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


    他只是在配合自己演戏。


    一股被戏耍的感觉涌上心头，王同志刚想开口质问。


    看到杨厂长示意他跟进接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算了。


    正事要紧。


    他接过杨厂长递来的话筒，放在耳边。


    “喂。”


    电话那头只说了一句话，王同志的身体瞬间绷得笔直。


    他原本靠在沙发上的身体，猛地坐正，腰杆挺得像一杆标枪。


    “是！领导！”


    “明白！”


    “是！”


    “他就在我旁边。”


    王同志的回答简短有力，每一个字都透着绝对的服从。


    办公室里的两个手下，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从未见过自家老大这副模样。


    片刻后，王同志恭敬地将话筒递给了杨厂长。


    “领导要跟您讲话。”


    杨厂长笑呵呵地接过电话，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且恭敬。


    “领导，您好，我是小杨。”


    “对，对，何师傅就在厂里。”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我下午就带他过去，您放心。”


    “好，好，一定准时到。”


    说完，杨厂长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王同志站起身，之前那种想要质问的念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领导在电话里的那几句话。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杨厂长，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疑惑，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他明白，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


    “我们走。”


    王同志对着手下冷冷地丢下三个字，转身就走。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手下们连忙跟上，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杨厂长亲自将他们送到办公楼下，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和煦的笑容。


    “王同志慢走，有空常来我们厂指导工作。”


    王同志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带着人钻进车里，迅速驶离了轧钢厂。


    送走了这尊大神，杨厂长脸上的笑容才真正舒展开。


    他转身，对着身边的秘书吩咐。


    “去后厨，再把何师傅请过来。”


    ……


    后厨。


    傻柱正哼着小曲，指导着马华他们处理新到的蔬菜。


    刚才那一趟，不过是走个过扬。


    他心里清楚得很。


    “师傅，厂办的人又来了，还说让您去一趟。”


    一个学徒跑进来说道。


    傻柱擦了擦手，一点也不意外。


    “行，我知道了。”


    他脱下围裙，慢悠悠地再次走向办公楼。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杨厂长正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厂长，您又找我？”


    傻柱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何啊，坐。”


    杨厂长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刚才表现得不错。”


    杨厂长给他倒了杯水，夸赞道。


    “面对王同志那样的阵仗，还能那么镇定自若，不紧张，不害怕，很好。”


    傻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厂长，您过奖了。”


    “我就是个厨子，没干过亏心事，说的也都是实话，有什么好紧张的？”


    杨厂长哈哈大笑起来。


    “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笑完，话锋一转，表情也变得郑重了些。


    “小何，跟你说件正事。”


    “刚才电话是大领导打来的。”


    “大领导想见见你。”


    傻柱心中一动，脸上却适时地流露出惊讶和激动。


    “大……大领导要见我？”


    “对。”杨厂长点了点头。


    “不仅要见你，还想尝尝你的手艺。”


    “今天下午，你什么都别干了，早点准备一下，跟我走一趟。”


    “记住，把你压箱底的真本事，还有你那些最好的食材，都给我拿出来。”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明白吗？”


    杨厂长说到最后，眼神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傻柱立刻明白了。


    这老狐狸，果然是猜到自己手里还有比供应给厂里更好的东西。


    今天这出，既是上面大领导的意思，恐怕也是杨厂长自己的试探。


    不过，这样也好。


    傻柱心里盘算着。


    那位大领导人确实不错，上辈子看电视的时候就对他印象很好。


    既然有机会，拿出些二等食材给他老人家尝尝鲜，改善改善身体，也算是一桩美事。


    反正自己也快要走了。


    眼下这些调查，凭着自己神出鬼没的手段，还能糊弄过去。


    可他知道，用不了多久，真正的风暴就要来了。


    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是讲道理、讲证据的时候了。


    那些人一旦疯狂起来，才不管你有什么神秘的供货渠道。


    他们只会想方设法地把你拥有的一切，都打成“问题”，然后据为己有。


    傻柱可没兴趣陪他们玩这种无聊又危险的游戏。


    是时候离开了。


    轧钢厂这份工作，也该辞了。


    处理完手头这些事，就带着自己的女人们，安安稳稳过个年。


    然后，天高任鸟飞。


    “厂长，您放心！”


    傻柱站起身，拍着胸脯保证。


    “我保证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绝对让大领导吃得满意！”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杨厂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你先回去准备准备，下午我让司机去后厨接你。”


    “好嘞！”


    傻柱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傻柱离去的背影，杨厂长端起茶杯，悠然地品了一口。


    他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真的挖到宝了。


    傻柱回到后厨，心情一片大好。


    他把马华叫到一边，简单交代了几句。


    只说自己下午有重要的接待任务，后厨的事就全权交给他了。


    马华自然是满口答应，拍着胸脯让师傅放心。


    傻柱换下身上的工作服，回到自己的休息室。


    他没有急着准备食材，而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在脑海里构思着下午的菜单。


    给大领导做饭，这可不是小事。


    味道要好，营养要高，卖相要精，寓意更要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