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这话一出口，院里顿时安静了几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家日子不是紧巴巴的？


    可要说紧到阎家这份上，还真是独一份。


    见没人应声，阎埠贵以为自己占了理，腰杆都挺直了些。


    “你看，大家不说话，就说明心里都明白这个理儿。”


    “过日子，就得……”


    “三大爷，您这话可就说错了。”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人群外围传了进来。


    众人回头一看，正是吃完了早饭出来溜达的傻柱。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走到跟前。


    目光在哭得梨花带雨的于莉和一脸焦急的于海棠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阎埠贵身上。


    “大伙儿说说，谁家过日子是把儿媳妇当贼防，回个娘家连自行车都不给骑的？”


    傻柱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话，就像一巴掌，狠狠抽在阎埠贵的老脸上。


    “何雨柱！这是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来插嘴！”


    阎埠贵有些气急败坏。


    “哟，这就成你们家的事了？”


    傻柱嗤笑一声。


    “刚才您不是还问大伙儿，谁家不是这么过的吗？”


    “怎么，我说句话就不行了？”


    他往前站了一步，正好挡在于莉姐妹身前。


    “再说了，海棠是我朋友，她姐姐受了这么大委屈，我看不下去，说两句公道话，碍着您什么事了？”


    于海棠看着傻柱高大的背影，心里一暖，原本慌乱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你……”


    阎埠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傻柱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三大爷，您可是人民教师，为人师表，天天在学校里教书育人，讲的都是大道理。”


    “怎么回到家里，连最基本的‘人情味’这三个字，都给忘了？”


    “您那自行车，是金子打的还是银子造的？”


    “骑一下能掉块肉，还是怎么着？”


    “我瞅着您那辆破二八大杠，链子都快锈死了，蹬快了都怕散架，您还当成宝贝疙瘩供着呢？”


    “噗嗤。”


    人群里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就是一片压抑不住的低笑声。


    大伙儿对三大爷那辆宝贝自行车，可太熟悉了。


    平时谁想借用一下，比登天还难。


    阎解成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


    他爹的脸面，就是他的脸面。


    现在，他们的脸面正被傻柱扔在地上，来回地踩。


    被傻柱这么一通抢白，再加上周围邻居的议论，于莉心里的委屈和怒火彻底被点燃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变得异常坚定。


    “我不回去了！”


    “这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阎解成，我们离婚！”


    “离婚”两个字一出口，整个前院瞬间鸦雀无声。


    在这个年代，这可是天大的事。


    阎解成也懵了，他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于莉，你疯了！胡说什么呢！”


    就连阎埠贵，脸色也彻底变了。


    真要是离了婚，他阎家的名声可就全完了。


    以后他还怎么在院里当他的三大爷？在学校怎么面对同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道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住口！”


    一大爷易中海披着衣服，从后院快步走了过来。


    他脸色严肃，眉头紧锁。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嫌咱们院的名声太好听了是吧？”


    易中海作为院里的一大爷，威信还是有的。


    他一开口，场面顿时被镇住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阎埠贵，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


    “老阎，这件事，你确实做得不对。”


    “儿媳妇回娘家看望生病的亲人，别说借自行车，就是拿点钱，拿点东西，那也是人之常情。”


    “你把算盘打得太精，就没人情味了。”


    阎埠贵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


    易中海又转向阎解成。


    “解成，你也是，一个大男人，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算什么本事？”


    “让你媳妇受这么大委屈，你脸上就有光了？”


    阎解成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


    最后，易中海的目光落在于莉身上，语气缓和了许多。


    “于莉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


    “可离婚这话，不能随便说。”


    “两口子过日子，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冷静下来，好好谈谈。”


    于莉摇了摇头，眼泪又流了下来。


    “一大爷，不是我不给您面子，是这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今天这事，不过是把这么多年积攒的委屈，都引爆了而已。”


    “我不想再回那个家了。”


    这下，连易中海都犯了难。


    于莉态度坚决，总不能硬把人往阎家屋里按。


    可她要是不回去，能去哪儿？


    回娘家？那事情就真闹大了，基本没了回旋的余地。


    院里的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事不好收场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傻柱又开口了。


    “一大爷，要不这样吧。”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我妹妹雨水，不是响应号召，去外地支援三线建设了嘛。”


    “她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还天天得打扫。”


    “不如就让于莉弟妹先过去住几天，大家伙儿都冷静冷静。”


    “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总得有个台阶下不是？”


    傻柱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给了于莉一个去处，又没把话说死，给阎家留了三分颜面。


    易中海眼睛一亮，立刻点头。


    “这个主意好！”


    “何雨柱，还是你顾全大局，想得周到。”


    他看向于莉：“于莉，你看这样行不行？先在雨水那屋住下，有什么事，咱们再慢慢商量。”


    于莉看了一眼傻柱，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期盼的妹妹于海棠，终于点了点头。


    “谢谢你，柱子。”


    她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感激。


    于海棠更是长出了一口气，跑到傻柱跟前。


    “柱子哥，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小事一桩。”


    傻柱摆摆手，显得云淡风轻。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阎埠贵和阎解成父子俩，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跟开了染坊似的。


    他们想反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傻柱提出的这个方案，合情合理，一大爷都拍板了，他们再反对，就是不识好歹，把最后一点脸面都丢干净了。


    傻柱没再理会那对丢人现眼的父子。


    他转身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了于海棠。


    “这是雨水那屋的钥匙，你们先去收拾收拾。”


    “我去屋里拿点东西，等会儿给你们送过去。”


    “弟妹刚受了气，总得吃点好的顺顺心。”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自家走去。


    于莉和于海棠姐妹俩，拿着钥匙，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何雨水那间干净整洁的屋子。


    前院里，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嘴里还在不停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


    “这三大爷，真是把算计刻进骨子里了。”


    “可不是嘛，为了辆破自行车，差点把儿媳妇给作没了。”


    “还是傻柱仗义，三言两语就把事儿给平了。”


    “现在的傻柱，可真了不得，有本事，有担当！”


    听着邻居们的议论，阎埠贵父子俩再也待不下去，灰溜溜地钻回了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那关门声，充满了无尽的憋屈和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