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霄，你什么意思？”刚从手术室出来的郁池，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停下了脚步。


    电话那头，秦霄没有说话。


    “你不会在怀疑唐洛的孩子是你的吧……”


    秦霄依旧没有说话，只有那沉沉的呼吸昭示着他此刻还在听电话。


    郁池觉得不可能，“当初唐洛的人流手术单你自己也亲眼看过了。这不会有假。”


    这一点，秦霄知道。


    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足够荒唐。


    而且，据他调查的一些信息来看，在唐洛带着一双儿女嫁入慕容家前，慕容老爷子早就给慕容瑾和慕容瑜做过亲子鉴定，的确是慕容衍的血脉……


    “还有一种可能，唐洛离开之后遇到了慕容衍，两人在一起很快怀孕。龙凤胎么，早产的情况也时有发生的。”郁池接着说，“这些也都只是推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亲子鉴定。只需一份检测体的血液样本即可。”


    秦霄不是没想到这种方法，只是，如今以他与唐洛的这种关系，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带着意意去做DNA比对检测，会将她与他的关系推至何种境地。


    秦霄不敢轻举妄动。


    站在窗边抽了一支烟，吹散了身上的烟味之后，秦霄往回走。


    “愿愿，三年前洛洛流产的时候，是你陪在她身边的。我问你，那个孩子真的流掉了吗？”在经过一间工具间门口的时候，秦霄意外听到里头传来唐洛好友黎清欢的声音。


    因为听到了“孩子”“流产”的字眼，秦霄离开的脚步下意识地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时愿的声音接着传来。


    黎清欢说：“你就告诉我，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愿愿一口咬定，“是我陪她去手术的，我一直在外面等着，也是我带她离开医院的。”


    看着时愿认真、诚恳的眼眸，黎清欢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


    “我一直都觉得意意长得和小时候的洛洛简直一模一样。可是，你知道刚刚，当秦霄和她们母女一同出现的时候，我第一眼竟觉得意意的五官和神色里都有秦霄的影子。”


    时愿微微震惊地看着她。


    “你不觉得，意意她……跟秦霄……也很像吗？”黎清欢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反问时愿。


    时愿实话实说，“是挺像的。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过她的人流报告，我大概也会怀疑，意意是不是秦霄的女儿。”


    两人的一番对话，被站在门外的秦霄听得彻底。


    里头的交谈声还在继续。


    秦霄神色幽深。


    长腿缓缓往后退了两步。


    而后，提步离开。


    重新回到休息厅的时候，活动已经结束。


    唐洛领着两个小不点在跟今天所有一起攀玩的小朋友告别，分发小礼物。


    “叔叔。”意意看到了折身回来的秦霄，一脸开心地朝着秦霄喊道。


    秦霄迈开长腿走上前去。


    意意仰着小脑袋，朝他挥动着手中空了的巧克力口袋，甜甜地说道：“叔叔送我的巧克力真的很好吃耶，所以，我分给小朋友们一些，让他们也品尝一下。”


    相比于满满对秦霄的正常疏离，意意则对对秦霄有种天生的非生即熟。


    秦霄看着那张圆圆的小脸蛋，爱笑的眼眸弯成了月牙。


    他脑子里回荡着黎清欢的那番话——


    “刚刚，当秦霄和她们母女一同出现的时候，我第一眼竟觉得意意的眉眼里有秦霄的影子。”


    “你不觉得，意意跟秦霄，也很像吗？”


    秦霄盯着意意看，那双黑眸深沉又温柔。


    意意有些疑惑地喊他：“叔叔，你在想什么？”


    回神的秦霄缓缓蹲下身来，深意的目光与意意清澈的目光平视。


    “意意……”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声音低沉、磁性、又极致温柔。


    小不点眨巴着又圆又大的眼眸，轻轻地“嗯？”了一声，语调上扬。


    秦霄的如深潭般的眼眸猝不及防地有些潮湿起来。


    他笑了笑说：“那叔叔，回头再重新给你买。”


    “好。”意意乖巧地应。


    唐洛有些看不下去了，也不想让意意继续与秦霄之间牵扯出无谓的感情。


    对着刚刚帮忙安置好中心里的小朋友折身回来的两个保姆说：“你们，先带满满和意意去外面的车里等我一下。”


    “好的，太太。”


    然后，满满和意意就被带离了。


    硕大的大厅一隅，瞬间只剩下秦霄和唐洛二人。


    唐洛那双严肃、森冷又疏离的眼眸沉寂地看着秦霄深沉的眼底。


    “洛洛……”他刚要开口。


    她冰冷声音率先响起，带着警告，“离意意远点，秦霄！”


    秦霄的心口就像被人猝不及防地重重地捶了一下。


    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唐洛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接近我女儿的，更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她竟把你当做自己的好朋友。她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不懂成年人之间的复杂。无论你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都请你以后离她远点！如果我的意意因为你受到任何伤害，秦霄，我会跟你拼命！”


    此刻的她，强得就像一只护崽的母狮。


    谁动她的孩子她就要不顾一切地撕了谁。


    秦霄心绪复杂，酸痛的感觉慢慢从心底渗出，而后，蔓延至五脏六腑。


    在唐洛冰冷决绝的眼眸中，秦霄的心破碎得一塌糊涂。


    她转身往外走，他眼底的湿意忽然不可遏制地翻涌而上，因为克制，整个眸子猩红了一片。


    “唐洛！”他站在原地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


    唐洛脚步微微停下。


    秦霄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带着颤抖、不甘，喊出了他心底挣扎了许久的疑问，“意意……到底是谁的孩子？！”


    逆着阳光，唐洛瞳孔微颤，脊背微僵。


    垂在身侧的手，手指也不自觉地动弹了一下。


    秦霄的呼吸厚重又深沉，他小心翼翼地向她确认道：“意意，是不是我的女儿？！”


    唐洛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蜷了起来。


    这些时日她对他的忍耐终是到达了极限。


    “秦霄，你怎么那么自信啊？！”


    “一个秦朗还不够？连我的孩子你也惦记？！”她并没有将他的那些解释听进去，讽刺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要抢着给你生儿育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