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这两天都在学校忙。


    她需要在离开美院之前，把手头上的项目和工作都做好收尾。


    等到离婚的事情敲定，她就可以跟美院提出要离开了。


    不管是办理转学也好，还是休学退学也罢，一切都要等到离婚之后才能够敲定。


    当务之急，还是离婚。


    第三天，宋矜早早回家，准备简单化个妆换一件裙子，准备和小舅一起去在城中四季酒店的宴会厅。


    拍卖会就在今晚。


    但是回到家，发现小舅给她准备好的礼服。


    “小舅，不用这么麻烦，我又不是去选美的。”宋矜看了一眼这件略微有些偏深蓝色的裙子。


    及脚踝的吊带款式，不算夸张，也不算隆重，但是剪裁得体，很适合拍卖会这样的场合。


    旁边还放着一双裸色的系带高跟鞋。


    “如果你到了现场发现所有人都很隆重，你是最朴素的那个。那么，你就会变成最显眼的那个。”


    薄谨城的话成功劝说到了宋矜。


    的确，她之前也陪着沈舟野参加过不少宴会。


    哲学自诩名流的人，哪一次不是盛装出席。


    她要是穿得一样华丽，可能没人会注意到她。


    但她要是穿得普通，她估计就是一晚上别人议论的话题了。


    “还是小舅考虑的周到。”宋矜拿着裙子和鞋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宋矜觉得自己简直化身马屁精。


    面对小舅的时候总想说些好话让他开心，毕竟他们是亲人。


    但是面对沈舟野的时候，宋矜满脑子只有怎么让沈舟野气死，最好是每一句话都淬了毒。


    去衣帽间换好衣服之后宋矜便回到了客厅。


    薄谨城原本在打工作电话，听见脚步声，转过身去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很合适。”


    他挂断了电话。


    宋矜皱眉故意说道：“小舅你是不是谈过好多恋爱？怎么买衣服这么准的？”


    “贫。”薄谨城扯了扯嘴角。


    宋矜含笑，朝他吐了吐舌头。


    她觉得，自己鲜活了起来。


    摒弃了这些年的压抑，痛苦，还有隐忍，现在总算是稍微鲜活了一些。


    人在拥有爱的时候，果然会开心，鲜活起来。


    爱人的爱，朋友的爱，亲人的爱，都很重要。


    *


    城中四季酒店。


    宋矜下车，走进宴会厅的时候她随手挽住了小舅的手臂。


    薄谨城也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两人都并不觉得不妥。


    一方面是两个人之间是亲人的关系，另一方面，来参加拍卖会的男女都是如此，只不过是一个礼仪。


    宋矜一边走进拍卖会现场，一边低声对薄谨城说道：“其实我最烦参加这种宴会。”


    “怎么？”薄谨城的性格和沈舟野完全不同。


    他性格沉敛，成熟，话也不多，情绪很稳定。


    “觉得很压抑。大概是之前和沈舟野一起参加宴会多了，感觉每一次都在扮演着沈太太这个角色，又要逢迎别人，又要装腔作势，很累。”


    “今天你可以做你自己。”薄谨城的话语清明如许。


    宋矜闻言之后含笑点了点头：“终于不用演戏了。每次跟他出来，都要看他演出一副很爱我的样子，特别吃力。”


    薄谨城没有说话，此时刚好有几个和薄谨城相熟的人过来和他打招呼。


    寒暄一番之后人离开。


    宋矜觉得好奇：“小舅，你在南城还有认识的人？”


    “我以前在南城生活过几年。”


    “你不是在伦敦出生的吗？”宋矜觉得奇怪。


    薄谨城没有回答，而是转了话题：“拍卖会马上开始了，我们去坐。”


    “哦。”宋矜没有深究。


    虽然心底有疑惑，但是她也没有多想。


    他们的位置在第二排正中间。


    第一排的位置，一般都是主办方留下来送人的。


    宋矜有些紧张，薄谨城拍了拍她的手背：“别紧张，应该不会有人抢。”


    宋矜母亲当年也不是有名的画家，算是比较小众的油画家。


    再加上她留下来的作品几乎没有，所有知道的人也就更少了。


    薄谨城不认为会有人跟他争抢。


    宋矜仔细想了想，倒是也挺赞同的，心也舒缓了不少。


    就在拍卖会快要开始的时候，第一排全部空着的位置上，坐下来了两个人。


    就在宋矜他们的斜前方。


    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宋矜原本正在手机上和沈清舟说拍卖会的事情，没有注意来人。


    但是当她一抬头，忽的，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沈舟野的侧脸。


    这一刻，宋矜的心脏都紧缩了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得看着男人。


    薄谨城注意到了她的惊慌失措，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他没有见过沈舟野，但是见过私家侦探送来的他的照片。


    再加上宋矜的反应，稍微联想便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是他？”薄谨城问。


    宋矜起身就想走。


    但是下一秒，被薄谨城伸手抓住了手臂，他将她按下了。


    “逃什么？”


    “不想看到他。”宋矜被迫无奈只能够又坐下。


    “离婚你还会见到他很多次。”薄谨城并不同意她离开，“不想要那幅画了？”


    “他会跟我抢的。”宋矜颤着声音说道，“他最坏了，如果知道我想要我妈妈的遗作，肯定会不遗余力得跟我抢。”


    沈舟野是什么恶劣的性子，宋矜是最清楚的了。


    “有我在，他抢不过你。”薄谨城示意她安心。


    宋矜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底烦闷异常。


    沈舟野那边一直在看手机，似乎是在处理事情，没有注意到她。


    宋矜心烦意乱的继续坐着，直到拍卖会开始。


    前面几个都是一些明清的花瓶字画，宋矜都心不在焉，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得停在沈舟野的身上。


    第五件藏品，是一副海外的油画。


    宋矜认识，是一名已故知名画家的作品，出价便是八千万。


    沈舟野直接用了三个亿买下了。


    宋矜觉得奇怪，他也不是雅俗共赏之人，他对油画更是毫无了解，他买油画做什么？


    大概只有一个解释，送给宋枝。


    宋枝也是油画系的。


    更重要的是，马上系里面要给宋枝办个人展。


    但是宋枝德不配位，不过是开着溜须拍马的本事开的个人展。


    听说她一直都在担心没人去看展。


    因此，她就需要一副重量级的油画来镇场子，来吸引人。


    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


    这幅画可能是沈舟野买来，送给宋枝开个人展的。


    此时宋矜的内心倒是也说不出难过还是失落了。


    习惯了。


    到了第八件藏品的时候，终于轮到了宋矜母亲的画作：《荷风》。


    宋矜立刻就紧张了起来，身体都板正了一些。


    然而还没等她举牌，前面的男人身旁的陆诚忽然就举牌。


    “一亿。”


    这两个字出来，全场哗然。


    毕竟，这幅画的作家，现场知道的人就是寥寥无几。


    更重要的手，这幅画的起拍价，不过一百五十万。


    沈舟野直接叫了一个亿，不过就是不想让任何人和他抢。


    他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