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的举动，深深刺痛了沈舟野。


    她有一种，自己仿佛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般。


    沈舟野痛苦茫然得凝视着垃圾桶里的项链，咬紧了牙关，宋矜看他的神色，像是要将牙齿都咬碎了。


    装什么。


    宋矜开口：“这是我十七岁生日的时候，你送给我的礼物。当时你说过，如果我不要了，扔掉就行了。现在应该也作数吧？”


    他说出的话，就自然要他来承受。


    她也不是信口胡诌。


    听见宋矜说这样的话，沈舟野反而是笑了，只是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像沈舟野这样好看的人，都挤不出好看的笑了。


    他冷哼了一声，脸上尽是嘲讽。


    “你还记得我说的话。”


    “这条项链我已经戴了九年了，我不要了。”


    “说扔你就扔了，宋矜，你对人对物，还真是没有半点旧情。”


    宋矜原本不想反驳他的任何观点，因为她觉得每次和他对峙都很累。


    心累异常。


    她会觉得整个人的心脏都是窒闷的，痛苦的。


    但是这句话，她必须要反驳。


    “你没有资格说我对你没有旧情。如果没有，我不会为了让你重新振作起来而捐掉身上的一颗肾，更不会嫁给你。”


    “没有人逼你捐肾，宋矜，我拦过你。”


    “得了吧，宋枝恢复健康的时候，我看你挺高兴的。”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得站着，互相嘲讽着。


    恨不得在彼此的心脏上面狠狠捅几刀，才算是大快人心。


    果然，东亚人最喜欢的，就是恨海晴天那一套，在爱意里面糅杂着恨意还有痛苦，用自己近乎变态的控制欲来填补内心的空虚，爱着对方，伤害对方，不死不休。


    宋矜叹了一口气：“钻石不保值，我戴了九年估计也不值多少钱了。或者等我把房子卖了，把钱赔偿给你。”


    “又是钱。宋矜，在你眼里，除了跟我谈钱，还能谈什么？”


    “我看网上的案例，还有身边人，离婚都是谈钱，所以我也学着和你谈钱。”


    宋矜回答得很官方。


    她也是头一次离婚，哪里懂那么多？


    离婚都是为了各自争取利益的，她觉得谈钱无可厚非。


    “你还真是做了功课。”沈舟野这些字，简直到了咬牙切齿的程度了。


    “那不然呢？都要离婚了，不谈钱，谈感情吗？”宋矜觉得好笑。


    “你就不想从我身上拿钱？”沈舟野皱眉。


    他觉得她不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


    不管是他这个人，还是他拥有的权势，金钱，还有地位。


    他倒是恨不得，她在此时狮子大开口，从他身上拿走一笔巨款。


    这样，倒还让他觉得自己于她而言，是有用的。


    宋矜闻言之后愈发嗤笑了。


    她冷哼着扯了扯嘴角：“沈总，我难道没有跟你提过要钱吗？”


    她挑眉看着他，试图让他自己记起来这件事情。


    很显然，沈舟野不记得。


    “沈总还真是应了贵人多忘事这句话。”宋矜耐着性子说道，“在我们结婚之前，我曾经提出过，我要沈氏新能源百分之五的股份，当时你拒绝我了，你还记得吧？”


    沈舟野微微皱眉，似乎是记起来了这件事情。


    “也是，这样的小事何足挂齿，你肯定也不会放在心上。开口要钱的话说过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再恬不知耻得说第二次。”


    这两年婚姻里面，除了沈舟野自作多情得把所有的车子都写上了她的名字，还有经常让人送一些贵重的珠宝给她，宋矜从来没有主动开口要过一分钱。


    主动给的，和要来的，原本就是两码事。


    更何况，她是要了之后被拒绝了。


    颜面扫地。


    “当时，我是情非得已。”


    沈舟野的眉心紧蹙在一起，似是想要解释。


    但是宋矜不想听。


    “你什么都是情非得已的，不用说了。”


    宋矜深吸了一口气，手放到了行李箱上，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她转过身去，对沈舟野说道：“昨天你带着新能源的中高层，在山里团建吧？”


    沈舟野没有否认。


    他一张英俊的脸上，此时只有痛楚。


    “我倒是挺想知道，为什么沈氏新能源的中高层里面，会有宋枝啊？”


    宋矜就这么淡淡得看着他，一双杏眸里面，含着淡淡的嘲讽。


    这件事情，不能够就她一个人感到不痛快。


    沈舟野的眼中，似乎是掠过了一丝心虚。


    但是宋矜很清楚，像沈舟野这样的男人，从小都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运筹帷幄，又怎么会让人多看出几分心虚？


    果然，下一秒他便敛藏了情绪。


    “她是股东。我没有拒绝她去的权利。”


    宋矜听见这句话简直想笑。


    “你是总裁，你不想谁去都可以，少在这里装。沈舟野，我最烦你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的样子。”


    宋矜干脆就撕破脸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呼吸都是灼热滚烫的。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强忍着怒意说道：“宋枝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对吧？”


    她察觉到了他眉宇当中，一扫而过的促狭。


    “沈舟野，她凭什么？”


    宋矜本不想这么问的，这样问显得自己特别可怜。


    但是话到了嘴边，仿佛是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


    她脱口而出，也并不后悔。


    她继续颤着声音，质问：“就因为她是你的青梅竹马，是跟你从小有婚约的人，是你一直以来都真正喜欢，放不下的人吗？所以她要百分之二十的原始股你说给就给，我只是要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婚姻的保障，你一口就拒绝了我。沈舟野，我于你而言，到底是妻子，还是只是一个摆设？还是容纳你对我捐肾这件事情愧疚的容器？！”


    宋矜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心脏愈发难受。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得掉了下来，直直得盯着沈舟野。


    沈舟野的面色是隐忍的，但是眼中的愠色渐渐浓了起来。


    他的眼底，逐渐失去了温度，整张脸上，像是有阴云。


    沈舟野终于开口：“是沈清舟告诉你的？”


    “现在我们讨论的，是谁告诉我这个话题吗？”宋矜都想笑了，“你不要趁此机会去找沈清舟的麻烦。我只是在问你，凭什么，你会给宋矜股份，凭什么，我就没有资格有？”


    “阿矜，换个问题。”


    沈舟一句话，将宋矜仿佛打入了地狱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