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烟刚走到楼梯口,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就想往楼上跑,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为首的警察目光如炬,早已锁定了她,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安烟小姐是吗?根据线报,你与一起危害国家重点项目安全的案件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冰冷的金属椅子,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


    安烟被带进了狭小压抑的审讯室。


    四面是毫无生气的灰色墙壁,头顶一盏白炽灯毫不留情地照下来,将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暴露无遗。


    这是安烟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未踏足过的世界。


    这里没有天鹅绒沙发,没有水晶吊灯,没有毕恭毕敬的佣人,只有对面的两名警察。


    一个年纪稍长,眼神锐利如鹰;一个年轻些,负责记录,但目光同样充满了审视。


    “安烟小姐,我们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派人去骚扰正在执行任务的陆恩仪女士?”年长的警察开口,声音平稳。


    安烟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爷爷安越七在病房里那番声色俱厉的教诲,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时,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身体微微颤抖着,“我只是太爱商执聿了。”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那个被爷爷精心编排过的故事。


    “我从小就喜欢执聿哥,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本来……本来是快要在一起的。可是,陆恩仪出现了。她抢走了我的执聿哥,他们结婚六年,我等了六年,痛了六年……”


    “我听说……听说他们最近感情不好,执聿哥又开始注意到我了。我太开心了,也太害怕陆恩仪又会用什么手段把他抢走。前段时间,我听说陆恩仪要去一个偏远的地方出差,要离开很久。我当时就鬼迷心窍了……”


    安烟一边说,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将一个被嫉妒冲昏头脑、无知又愚蠢的女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就是想……想找几个人去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执聿哥身边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让她知难而退。”


    “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国家项目,我以为就是普通的学术考察……我怎么会知道那是犯法的……”


    “如果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警察同志,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她哭得声泪俱下,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怀疑。


    因爱生恨,买凶教训情敌。


    这个剧本在他们处理的案件里并不少见。


    但是,安烟的身份太特殊了。


    安家的大小姐,未来的继承人,会因为这点男女情爱的事情,就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举动?


    而且,时间点太巧了。


    偏偏是在陆恩仪执行最关键任务的时候。


    “你说你不知道项目的严重性?”年轻的警察忽然插话,一针见血地问道,“据我们所知,陆恩仪女士所在的研究所是国内顶尖的研究机构,她本人更是业内知名的科学家。她的每一次任务,都备受关注。你说你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安烟的心猛地一沉。


    她慌忙摇头,泪眼婆娑地辩解:“我真的不知道!我只关心她是不是又霸占着我的执聿哥!我平时根本不关注那些科研新闻的,什么航天,什么技术,我一点都不懂,也不感兴趣。”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审讯就在这样反复的拉锯中进行。


    无论警察从哪个角度切入,无论他们抛出多么尖锐的问题,安烟都死死咬住不松口。


    她哭得头昏脑胀,嗓子沙哑,精神和身体都濒临崩溃。


    警察们虽然将信将疑,但在没有更直接的证据证明她有主观窃取机密的意图之前,也无法对她采取进一步的强制措施。


    毕竟,她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安家。


    审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安家的专属律师团队负责人走了进来。


    他向警察出示了相关文件,在经过一番低声交涉后,安烟终于被允许保释。


    “安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律师的声音将她从几近麻木的状态中唤醒。


    安烟几乎是被人搀扶着站起来的。


    她双腿发软,脸色惨白,精心打理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昂贵的香奈儿套装也变得皱巴巴的。


    此刻的她,与平日里那个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安家大小姐,判若两人。


    然而,当她被律师和保镖簇拥着,走出警察局那威严的大门,呼吸到外面自由空气的那一瞬间。


    迎接她的,不是安静的街道,而是一片瞬间引爆闪光灯!


    无数的镜头对准了她狼狈不堪的脸。


    “安小姐!请问你为什么被警方带走?”


    “有消息称你涉嫌商业犯罪,是真的吗?”


    “安小姐,请问安氏集团是否面临重大危机?”


    “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记者们将话筒和录音笔不顾一切地往她脸上递。


    安烟的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有媒体?!


    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自己的脸,但那些闪光灯却无孔不入,刺得她眼睛生疼。


    “让开!都让开!”保镖们奋力地在人群中挤出一条通路。


    律师则一脸严肃地对着镜头说:“无可奉告!这是我当事人的个人隐私,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对于任何不实报道,我们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但这样的声明在汹涌的媒体浪潮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安烟被半推半搡地塞进早已等候在路边的车里。


    几秒钟后,安烟发火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冲着副驾驶座上的律师尖声嘶吼,“为什么会有记者?!谁让他们来的?!”


    “安小姐,您冷静一点。”律师皱着眉,回头解释道,“我们也不清楚。很可能是今天上午您被带走的时候,阵仗太大,被路人或者一些消息灵通的狗仔看到了,然后通知了媒体。”


    “我不管!”安烟气急败坏地打断他,“你去打点!花多少钱都行!我不准任何一张照片,任何一条新闻见报!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