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恩仪这副嘴硬心虚的模样,商执聿心里的火气莫名就消了大半。


    哭笑不得的无奈。


    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了。


    商执聿松开对她的钳制,从她身上起来,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昨晚你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我怕轩轩被传染,就让他去儿童房睡了。”


    “我帮你用冰袋物理降温,结果你呢,”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戏谑,“你不但不配合,还一把将我扯了过去,抓着我的衣服不放,在我身上乱摸,说我身上凉快。”


    “我能怎么办?”他摊了摊手,一脸“我也是被逼无奈”的表情,“为了让你尽快降温,我总不能把你扔进冰水里吧?就干脆敞开点,给你当个人形降温贴了。”


    陆恩仪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她会做这种事?


    主动去摸他?还说他凉快?


    这简直比火星撞地球还不靠谱。


    “你再编。”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编?”商执聿挑了挑眉。


    修长的手指指向床头柜边上,那里有一个软塌塌的冰袋。


    “你自己看,冰袋都化了。”


    说完,他似乎觉得证据还不够充分,索性将身体又往她面前凑了凑,将自己宽阔的右肩亮给她看。


    “还有,”他指了指肩膀上那个异常清晰的牙印,委屈巴巴的,“陆恩仪,你也不能每次主动非礼完了我,第二天早上醒来就翻脸不认人吧?”


    “这个,也是你的杰作。昨晚你做噩梦,抱着我就是一口。要不要我现在去把牙医找来,现场给你比对一下齿痕?”


    “我总不能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强迫你来咬我吧?”


    他聪明地瞒下了那个被她主动献上的吻。


    以陆恩仪现在的状态,牙印已经是她能接受的极限了,说出那个吻,只会让她更加恼羞成怒,起到反作用。


    陆恩仪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个牙印上。


    深,而且清晰。


    证据确凿,抵赖无门。


    这下,陆恩仪也不得不信了。


    原来昨晚那个主动投怀送抱、又摸又咬的人,真的是她自己。


    她猛地别过头,视线死死地钉在窗帘的褶皱上。


    “怎么不早说……”她小声嘟囔。


    说完,便不再看他,重新拉了拉裹在身上的被子,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凶巴巴的命令道:“你快点下去,这个床没有你的份儿!”


    商执聿直接被气笑了。


    “陆恩仪,”商执聿看着她泛红的耳廓,故意拖长了语调,“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


    比如,一句“谢谢”?或者,一句“对不起”?


    陆恩仪当然知道他想听什么。


    可那两个字就像在喉咙里生了根,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让她对这个几小时前还被她认定为乘人之危的混蛋道谢,比让她承认科研失败还要难。


    她索性把心一横,直接侧过身,背对着他躺了下去,用后脑勺来表达自己的抗拒。


    “我感冒还没好,”她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来,“头晕,别让我说话。”


    死活就是说不出“谢谢”这两个字。


    看着她这副耍赖的模样,商执聿也没脾气。


    “行,我给你记着。”


    这笔账,早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商执聿利落地翻身下床。


    很快,洗手间里便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陆恩仪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心情很复杂。


    没过多久,脚步声去而复返。


    床垫微微下陷,商执聿重新坐回了床边。


    将一杯温度刚好的热水和两粒胶囊递到了她面前。


    “起来,把药吃了。”


    陆恩仪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地坐起身,接过了水杯和药。


    她低着头,一口将药吞了下去,又喝了几口热水,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吃完药后,强烈的困意迅速席卷而来。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


    当陆恩仪再次醒来时,身上的无力感消退了不少,头脑也清明了许多。


    她下意识地转头,发现商执聿居然还在。


    他就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台平板,似乎在处理公务。


    听到床上的动静,他立刻抬起头,视线投了过来。


    只是,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复杂,眉头微蹙,似乎欲言又止。


    陆恩仪以为他还在为早上的事耿耿于怀,心里莫名有些不自在。


    “轩轩呢?”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商执聿放下平板,声音有些沉,“轩轩早上来看过你,见你睡得沉就没打扰。我已经送他去幼儿园了,不过……”


    “不过什么?”她追问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商执聿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沉声开口:“你研究所那边,好像出了些问题。”


    “什么?”


    陆恩仪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之快甚至让她感到一阵头晕。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


    屏幕一亮,发现所长给她打了好多未接电话。


    陆恩仪立刻回拨了过去。


    “喂,所长?”


    “恩仪啊!你总算回电话了!”电话那头,所长难掩焦灼,“你没事吧?一上午都联系不上你。”


    “抱歉所长,我昨天发烧了,上午一直在休息,手机开了静音,没看到消息。”陆恩仪迅速解释道。


    “哦哦,没事没事,身体要紧。商总后来跟我打过招呼,说了你的情况。”


    所长的话让陆恩仪微微一愣。


    她来不及细想,切入正题:“所长,是不是所里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唉,是王铮的事。”周所长疲惫地说道,“他的家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网红团队,正在网上开直播卖惨呢!他们说你滥用职权,强迫王铮一个实习生去做有辐射风险的高危实验,才导致他现在受伤住院。”


    “还说我们研究所因为惧怕你背后的势力,对他不闻不问,连医药费都不管……”


    周所长每说一句,陆恩仪的脸色就沉下一分。


    “现在网上舆论发酵得很快,很多不明真相的网友都在跟风骂,说我们是草菅人命的黑心机构。”


    “搞得你一个科研工作者,好像变成了什么压榨实习生的暗黑资本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