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攥着裙摆的手指微微发白，目光躲闪着避开廊柱间往来的人群。


    昨天晚上杨晓非要带着她玩一些新花样，现在她都心有余悸，搞得她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别紧张。”


    杨晓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枚元素凝成的蝴蝶，蝴蝶振翅时在芙宁娜鬓边投下细碎阴影，


    “你可是威风凛凛的水神大人，要有自信。”


    “闭嘴，下次你去找柯莱她们玩儿吧，我反正不奉陪了。”


    话音未落，议事厅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穿过长廊。


    雕花大门敞开着，纳维莱特背对门口伫立窗前，垂落的银发间泛着蓝光，脚下散落着茶盏的残片。


    这还是杨晓第一次见那维莱特发这么大脾气。


    上次有人要对原始胎海之水动手，都没见他这么生气。


    “那维莱特？”杨晓抬手打了个招呼，却见向来温和的首席大法官猛然转身。


    他的眼眸像是暴雨前翻涌的海面，向来克制的情绪几乎凝成实质：


    “有人在抓捕美露莘。”


    芙宁娜的呼吸陡然停滞。


    杨晓也有些诧异，在枫丹抓美露莘，这可不仅仅是触碰法律，这是在打水龙的脸。


    天理来了也得被水龙敲两个大包。


    芙宁娜向前半步，高跟鞋在地面叩出清脆声响：


    “是谁敢在枫丹廷的眼皮底下——”


    “码头的商队。”


    纳维莱特捏紧手中的密信，


    “他们宣称美露莘身上藏着破除预言的关键，要献给某个神秘买家。”


    他忽然顿住，目光扫过芙宁娜瞬间苍白的脸，喉结动了动却没再说下去。


    杨晓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码头商队背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而所谓“破除预言”的借口，还真能骗到一些不明真相的人。


    “今天还有三扬审判要主持。”


    纳维莱特摘下单边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眼眸泛起冷光，


    “杨晓，芙宁娜...能否拜托你们去码头走一趟？”


    芙宁娜下意识挺直脊背，手指却忍不住的颤抖。


    杨晓不着痕迹地握住她颤抖的手，笑道：


    “荣幸之至。不过在此之前...”


    他打了个响指，光尘在虚空中勾勒出商队船只的轮廓，


    “我想最高审判官阁下应该有兴趣看看，那些人船舱里藏着的，可不只是美露莘。”


    纳维莱特的瞳孔骤然收缩。


    芙宁娜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是愚人众做的？


    不可能吧，昨天仆人还过来释放善意呢。


    “小心一点。”


    纳维莱特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对方既然敢在枫丹廷动手，必定有所依仗。”


    他望向杨晓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深意，


    “尤其是那些超出常理的力量...”


    “放心。”


    “我会让他们知道，在枫丹的地盘上，有些东西碰不得。”


    当三人走出议事厅时，暴雨倾盆而下。


    芙宁娜的心情看起来有些不好，她轻轻开口：


    “杨晓，你说预言真的会成真吗？”


    她抬起头，愣愣的看着漫天的大雨倾盆而下。


    杨晓抬手轻轻接住落在芙宁娜睫毛上的雨珠，在她眼前凝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你看，再大的雨也困不住光。”


    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带着某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预言从来不是既定的结局，不过是某些人想让你相信的谎言。”


    “有我在。”


    芙宁娜望着那抹转瞬即逝的虹光，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杨晓总是这样，用看似漫不经心的魔法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忽然想起那天梦境里的安慰，喉间泛起苦涩。


    现实远比梦境残酷，那些蜷缩在阴影里的恐惧，终究要自己面对。


    码头的咸腥气息混着雨水扑面而来时，杨晓已经带着芙宁娜站在了壁炉之家门前。


    雕花铁门开合间，仆人猩红的瞳孔在阴影中亮起，扫过两人交握的手时，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找我兴师问罪？”


    她倚着壁炉，火焰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手下的愚人众没那么愚蠢，动美露莘等于在那维莱特逆鳞上跳舞。”


    她忽然抬手，指尖缠绕的火焰熊熊燃烧。


    “不过，我倒是知道些有趣的情报。”


    芙宁娜盯着地图上闪烁的红点，心跳陡然加快。


    那些标注着“可疑交易”的地点，恰好避开了愚人众的势力范围。


    难道真的是...


    “枫丹的贵族们总爱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仆人冷笑一声，冰晶地图轰然碎裂，


    “他们勾结了至东的某个商会，打着‘破除预言’的幌子哄抬美露莘的身价。”


    “毕竟在某些人眼里，会说话的神秘生物可比神之心更值钱。”


    “具体位置。”


    杨晓看向仆人，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我要让那些人知道，有些东西，碰了就要付出代价。”


    暴雨愈发猛烈，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芙宁娜握紧杨晓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她忽然意识到，或许从杨晓闯进她梦境的那一刻起，这扬注定孤独的伪装，就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战斗了。


    当他们找到藏匿美露莘的仓库时，铁门后的呜咽声让芙宁娜眼眶发热。


    杨晓抬手止住她的冲动，光尘化作无数细小的刀刃，无声无息地切开了锈蚀的锁。


    门扉洞开的瞬间，数十个美露莘蜷缩在角落，脖颈间的铁链泛着冰冷的光。


    “芙宁娜姐姐！”


    一个蓝发的美露莘认出了芙宁娜，挣扎着扑过来。


    芙宁娜颤抖着解开她的锁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落泪的冲动。


    她转头看向杨晓，却见他正凝视着墙角的木箱。


    那些印着至东商会徽记的箱子里，赫然藏着能抑制元素力的拘束器。


    “准备好演戏了吗？”


    杨晓突然转头对芙宁娜一笑，白光在他手上凝聚成审判之杖的虚影，


    “毕竟，水神大人的怒火，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芙宁娜怔愣片刻，忽然挺直脊背。


    银蓝色长发在狂风中飞扬，她伸手接住杨晓递来的光尘权杖，唇角勾起熟悉的高傲弧度。


    当门外传来脚步声时，她听见自己用带着雷霆威压的声音说道：


    “在我的国度犯下如此罪行...你们，准备好接受审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