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沙城·市中心。


    高耸的商场、建筑陷入黑暗中，还在逛街的人们发出惊呼，紧接着，他们就见到一位位身穿灰黑斗篷的「老鼠」自地下爬了上来。


    这是全华沙城最为富饶的商业街，能够坦然行走在这里的人，随随便便一件上衣，就抵得上一位老鼠十年的收入。


    平日里他们根本不会在意这群失败者，连鄙夷、歧视都不会有，就像是看一缕灰尘。


    富人的世界中根本就不存在老鼠这种生物。


    可是在这片失去光芒的黑夜中，站在街道上的老鼠们，却让富人们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压迫感，就像是……


    看到一群双眼通红，发了疯的野兽。


    “武士！保安！”


    一个女人高声呼喊，她无法接受自己和一群老鼠共处一片空间，更无法接受自己会对老鼠感到恐惧，她只想马上把这群人赶走。


    她的声音在夜色中尖锐刺耳。


    下一秒，一支苦无洞穿了她的喉咙。


    尸体噗通倒下。


    老鼠首领·黑崎收回了投掷苦无的手，冷冷说：


    “压榨底层，吸血吃人的家伙，都得死。”


    站在他身后的老鼠众人，眼中纷纷燃起了火。


    火焰中有希望，有愤恨，有激动……种种繁杂的情绪混在一起，成为了浓郁到极点的杀意。


    “我们等待了太久，今天伟大领袖·林青来到了华沙城，这将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黑崎张开双臂。


    “风之国烂了，华沙城烂了，至于大名·德川信玄更是烂到了骨子里。


    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亡，一条是胜利，而死亡不属于我们，属于——”


    他只想街道上，一位位衣着华丽的富人。


    “属于他们！”


    “属于这群该死的蛀虫！”


    “今日的逝者，将是英雄。”


    “今日的幸存者，将会见证历史。”


    老鼠们呼吸加重。


    若是凑近了仔细看，他们并非所有人都是老鼠。


    不少人皮肤白皙，手指细腻，还有浓浓的书卷气，一看就是还在上学的学生。


    黑崎看着一双双蓄势待发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全体，穿戴盔甲。”


    他们自背后取下了一套傀儡装甲，纷纷穿在身上。


    黑崎大手一挥，声音通过每个人佩戴的无线电通讯耳机，传递到了城市的每个角落：


    “出发！”


    “旧幕已倾，新世当兴。”


    “岁在今日，血洗大名！”


    这身装甲是黑崎「特制」的装备，他们不清楚原理，只觉得穿上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的释放，双眼通红，拔出腰间的刀，向着前方砍杀过去。


    这时负责守卫的武士们总算是赶到，双方爆发凶猛的厮杀。


    一交手武士们就觉得不对劲，眼前的敌人招式死板，却力大无穷，并且一个个像是疯了一样悍不畏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类似的疑问发生在华沙城的许多地方。


    一边是拿死工资的武士，一边是热血上涌，状态诡异的反抗军。


    战场很快就呈现了一边倒的局势，反抗军自四面八方，喊杀着，冲向了华沙城中央的大名府邸。


    啪嗒。


    黑崎关掉了无线电通讯器：


    “没什么好指挥的了。


    如今大势已成，他们会继续冲向大名府和德川信玄的家兵厮杀到最后一口气。


    而林青……”


    百足嗤笑一声：


    “他只能出手。”


    这就是黑崎、百足、法一和尚的计划。


    黑崎是一个不甘平凡的男人，所以，他年轻时背井离乡，来到了风之国的王都·华沙城，想要在这闯出一番天地。


    但他很快就认清了一个现实。


    以黑崎的实力、智力、背景，想要真正的走上山巅，成为俯瞰众生的「龙」，是一件概率近乎为零的事情。


    直到黑崎听说了觉醒思潮。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推翻旧规则，建立新规则的机会，只要他能先一步入场，他就能搭上便车，成为新规则的制定者之一。


    没错，黑崎是一个坚定的林青拥护者……


    直到德川信玄决定要认输、割地前。


    因为就在这个消息走漏的当天晚上，财团的人找上了黑崎，给了他另一个，更为保险，也更为诱人的选择——


    等林青抵达华沙城后，发动一场针对德川信玄的起义。


    “这场起义必定失败。”


    黑崎说：“以这群乌合之众，就算是加上了你制造的傀儡铠甲，也不可能战胜德川信玄的武士军团。”


    “但无所谓，反正人类就跟鸽群一样，只要有一只往右飞，其余鸽子就会跟着往右飞。”


    “老鼠军团会成为反抗的先锋军，伴随他们杀戮，本就在歌林城独立下，有诸多念头的底层民众也会动起来。”


    “等到全城混乱，林青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


    “镇压叛乱。”


    “或是杀了大名。”


    一旦林青选择帮助大名镇压底层人民，萦绕在他身上的光环会在一夜间崩塌，对于财团自然是好事。


    而一旦林青杀了大名……


    对财团也是好事。


    德川信玄想要稳住林青，想要拖延时间，为此他会认输，要不断割肉。


    可是肉从哪里来？


    自然是财团身上。


    那有没有另一个方式来拖延林青的时间？


    有。


    杀了大名。


    极度集权的风之国，会在短时间内陷入混乱，并且风之国的混乱和其他国家不同。


    别的国家，失去统筹，各地也能自给自足。


    可这里是哪？


    沙漠！


    加上风之国大范围资本化，各地区专精不同的产业，失去了中央管理调拨后，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大量的城镇因为缺水而爆发骚乱。


    会死人。


    死很多很多的人。


    以林青的性格，他杀的大名，他自然会花大量的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情。


    这个时间，就足够风之国的财团暗中进行资产、资源迁移。


    反正只要有钱、有资源、有人手，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拖延了足够的时间。


    谁都看得出，林青与晓组织的矛盾愈发严峻，财团、大名、各大势力，都在等待这场战斗。


    只要林青死了。


    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今夜就是契机。


    百足嘿嘿笑着，一双像是甲亢般凸起的眼睛，滴溜溜转着：


    “你还真是狠心啊，他们那么信任你，你却无情的背叛了这群把你当成信仰的下属，把他们当成了消耗品。”


    一个未经过剑术、忍术修行的普通人，穿上傀儡铠甲就能与武士厮杀，这种天方夜谭般的事情能够发生，背后必然是要付出同等级的代价。


    百足在傀儡中放置了大量的违禁药剂，等穿戴上去后，药剂就会注入到使用者身体中，以消耗生命力为代价提升使用者的力量。


    黑崎轻笑一声：“我没有背叛。


    他们追随我，是因为我答应他们，有朝一日，会让这群老鼠以「人」的姿态，站在天地之间。


    现在我做到了。”


    百足摇摇头。


    人？


    在傀儡铠甲的药物驱动下，他们早已失去了人该有的理智。


    与其说是站起来的人，更像是一群从地底爬上来的……


    「鬼」。


    不过人也好，鬼也罢。


    黑崎不会在意。


    他只知道，这群人的尸体。


    会助他攀上顶峰。


    “还差最后一步。”


    黑崎说：“时机差不多了，去帮帮法一和尚吧，我总担心会出事。”


    百足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