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脸。


    一张布满了沟壑般皱纹的脸。


    眼窝深陷，皮肤松弛。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人心。


    安小兰的大脑，出现了片刻的宕机。


    一个老人？


    怎么可能是一个老人。


    在这种地狱一样的地方，在她最绝望的时刻，来救她的，竟然是一个看上去风烛残年的老人？


    荒谬。


    太荒谬了。


    压在她身上的光头男，那座沉重的肉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安小兰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


    林寿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了那只干枯如树枝的手，搭在了光头男的肩膀上。


    然后，看似随意地一推。


    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光头壮汉，像一个没有重量的破麻袋，被轻飘飘地推开，滚落到床下。


    “咚！”


    一声闷响。


    光头男重重砸在地板上，却依旧昏迷不醒，仿佛死了一样。


    安小兰获得了自由。


    她猛地坐起身，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胸前破碎的衣衫。


    西装外套被撕裂，里面的衬衣也遮不住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惊恐地看着林寿，身体的颤抖根本无法抑制。


    地上，那个西装男也彻底晕死过去，那把冰冷的手枪掉落在一旁。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安小兰自己急促、混乱的呼吸声。


    “您……您是？”


    安小兰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带着浓浓的警惕和不解。


    她不认识这个老人。


    光头和西装男，都是哥哥安小强以前的亡命徒手下。


    这个老人能如此轻易地解决他们，难道是哥哥更大的仇家？


    如果是那样，她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更恐怖的深渊。


    林寿没有立刻回答。


    他弯腰，捡起了地上西装男那件昂贵的外套，扔给了床上的安小兰。


    “穿上。”


    他的声音苍老，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安小兰愣了一下，赶紧接过外套，将自己几乎赤裸的身体裹紧。


    外套上残留着那个男人恶心的烟味和体温。


    林寿走到窗边，背对着安小兰。


    他迅速掏出手机，调出苏晴的号码。


    他飞快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


    内容很简单：地址，以及这里正在发生的罪恶。


    他相信那个女警的效率。


    做完这一切，林寿收起手机，转身看向安小兰。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他指了指地上的两个人渣。


    “警察马上就到。”


    “你是留在这里等他们，还是跟我走？”


    警察？


    安小兰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这个老人报警了？


    他是谁？警察的线人？还是……


    她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但求生的本能告诉她，这个魔窟不能多待一秒。


    楼下还有打手，其他房间还有被关押的女人……


    一旦被发现，她绝对走不掉。


    “我跟您走！”


    安小兰几乎没有犹豫，做出了决定。


    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在地。


    林寿点点头。


    “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窗户。


    安小兰这才注意到，他们是在二楼。


    窗户是那种老式的防盗铁窗，被焊得死死的。


    距离地面，至少有五六米高。


    安小兰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林寿佝偻的背影，声音颤抖地问：


    “您……要从这里下去吗？”


    这么高，一个老人，还带着她，怎么可能安全落地？


    林寿没有回答。


    他伸出了右手食指。


    【金手指】，启动。


    指尖亮起一抹暗红色光芒。


    林寿将手指点在窗户的金属焊接点上。


    “滋……”


    极其轻微的声音。


    钢铁在那根手指面前，如同蜡烛一般，瞬间融化。


    林寿手指划过。


    几根粗壮的铁栏杆无声地断裂，露出了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缺口。


    安小兰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心脏狂跳。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因为过度恐惧出现了幻觉。


    那可是钢铁啊！


    这个老人的手指……到底是什么做的？


    “过来。”


    林寿回头，声音依旧平静。


    “啊？什、什么？”


    安小兰还没从那匪夷所思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手抓住了。


    那只手苍老，却异常有力。


    安小兰本能地想挣脱，却发现她完全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林寿用力一拉，将安小兰拽到身前。


    没等她反应过来，林寿已经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


    一个标准的公主抱。


    安小兰的身体骤然悬空。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了林寿的脖子。


    她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老人，竟然能如此轻易地将自己抱起来，而且稳如泰山。


    林寿没有丝毫停顿。


    他抱着安小兰，侧身钻出窗户的缺口。


    然后，纵身一跃。


    夜风猛地灌入安小兰的口鼻。


    强烈的失重感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要死了吗？


    预想中的剧烈撞击和骨折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砰。”


    一声轻微到不可思议的落地声。


    林寿抱着她，稳稳地站在了小巷肮脏的地面上。


    整个过程，快得让安小兰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


    五六米的高度，对他来说，仿佛不存在一样。


    林寿将她放下。


    安小兰双脚触地，身体却还在剧烈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她呆呆地看着林寿，又抬头看了看二楼那个破开的窗口。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这个老人，是神仙吗？


    林寿没有理会她的震惊。


    他开启【观察者】，确认周围安全。


    然后拉着安小兰，迅速穿过油腻昏暗的小巷，来到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上。


    直到远离了那栋罪恶的小楼，林寿才停下脚步。


    “现在安全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听到这句话，安小兰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彻底断裂。


    她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冷的马路牙子上。


    眼泪夺眶而出。


    她捂着脸，压抑地、撕心裂肺地哭泣着。


    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未知的恐惧，对自己悲惨命运的哀嚎，全部交织在一起。


    林寿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崩溃。


    片刻后，安小兰抬起头，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冲花。


    她看着眼前的老人，声音哽咽。


    “谢……谢谢您。”


    无论他是谁，他将自己从地狱里拉了回来。


    就在她道谢的瞬间，林寿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滴——】


    【恭喜宿主，将S级美女安小兰好感度提升到20。】


    【第一次奖励发放！】


    【奖励寿命：30天。】


    林寿心中微动。


    S级美女的初始奖励，果然丰厚。


    救人一命，胜得三十天寿命。


    这笔买卖，值了。


    远处，隐约传来了尖锐的警笛声。


    苏晴的动作很快。


    林寿看了一眼安小兰。


    佐伊还在餐厅等着他赴约。


    “你自己能走吗？”


    林寿问道。


    安小兰擦了擦眼泪，用力地点点头。


    她现在一无所有，哥哥死了，家产被抵债，自己还差点沦为玩物。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


    林寿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塞进安小兰的手里。


    “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


    “这里的事情，警察会处理。”


    安小兰握着那几张带着老人体温的钞票，心中五味杂陈。


    “您……”


    她想问他的名字。


    但林寿已经转身。


    “后会无期。”


    他摆摆手，佝偻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街角的阴影中。


    【可控存在感】，开启。


    安小兰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


    ……


    林寿在黑暗中穿行。


    几分钟后，他回到了那家西餐厅的后巷。


    他从后厨的侧门闪身进入。


    【可控存在感】的效果下，忙碌的厨师们对他视而不见。


    林寿穿过厨房，来到了洗手间。


    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确保身上没有沾染任何血迹或异味，没有任何破绽。


    然后，他推开洗手间的门，走回了餐厅大厅。


    餐厅里，悠扬的音乐还在继续。


    佐伊正坐在座位上，安静地品着红酒，像一幅优美的油画。


    看到林寿回来，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林大爷，您回来了。”


    林寿在她对面坐下，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歉意微笑。


    “抱歉，佐伊。人老了，身体机能退化，就是麻烦。”


    “没关系的。”


    佐伊摇摇头，她看着林寿，眼神中带着关切。


    “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寿摆摆手，端起面前的红酒杯。


    “没事，老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