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花园已经恢复了些许平静。


    救护车早已没了踪影，已经载着倒地的老大爷和秦茵，去了医院。


    追进小区的警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看到林寿肩上扛着的人，脸上写满了错愕。


    另一个警察也迎了上来，看着昏死过去的马邦，还有他脸上混合着血和泥土的狼狈样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爷，这……这是您……”


    林寿随手将马邦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嗯，不经打。”


    他拍了拍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们可是费了半天劲都没追上的逃犯。


    竟然被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大爷给轻松制服了？


    其中一个年轻警察快步上前，给马邦戴上手铐，然后才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对林寿露出一个极为诚恳的感激笑容。


    “大爷，真是太谢谢您了！您可帮了我们大忙！”


    另一个警察也走过来，掏出个小本子。


    “大爷，您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这次您属于见义勇为，我们得给您申请奖励和锦旗。”


    林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哦？那感情好。”


    他乐呵呵地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警察们押着马邦离开后，林寿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救护车消失的方向，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陈小雨凑了上来，小声问。


    “林先生，您不舒服吗？”


    林寿摇了摇头，对她说道。


    “你在这儿继续排队，帮咱们俩把体检的名报了。”


    “我去医院看看，怕秦茵那丫头自己应付不来。”


    陈小雨的嘴唇微微嘟起，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怨，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您别去太久，早点回来。”


    “好。”


    林寿应了一声，转身便走向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


    魔都第一人民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充斥在空气中。


    林寿根据电话里的指引，很快在抢救室外的走廊里找到了秦茵。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双手交握，秀气的眉头紧紧蹙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抢救室上方红色的警示灯，一下一下地闪烁着。


    林寿放轻了脚步，在她身边坐下。


    秦茵似乎这才察觉到有人，她转过头，看到是林寿，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林大爷，您怎么来了？”


    “不放心，过来看看。”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护士走了出来，神色匆匆。


    “谁是李海的家属？”


    林寿和秦茵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秦茵开口解释道。


    “我们是他的邻居，不太清楚他家人的联系方式。”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之前听李大爷聊过，他有一儿一女，不过……好像只有过年才会回来看他一天。”


    护士了然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同情。


    “这样啊，那谢谢你们了，我们会联系警方帮忙找他家人的。”


    护士话音刚落，走廊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四五十岁、穿着夹克的中年男人，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


    男人一把抓住护士的胳膊，声音又急又大。


    “护士！里面的是不是李海？”


    护士被他吓了一跳，点点头。


    “是……”


    男人立刻喊道。


    “那是我爸！我爸他现在怎么样了！”


    护士正要开口解释病情。


    男人的目光却越过她，直直地落在了林寿和秦茵的身上。


    他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像是认定了目标一般，猛地抬手指向两人。


    “就是你们！就是你们把我爸撞倒的对不对？！”


    整个走廊的空气，瞬间凝固。


    护士的脸上满是错愕。


    “先生，您误会了，李大爷是自己癫痫发作，情绪激动才摔倒的，并不是被撞的……”


    林寿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甚至没等那中年男人把话说完，便平静地开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先别说。”


    林寿的声音不大，却十分的沉重，让男人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跟他吵架的不是我们。”


    “是我们小区的一个女人，你要是想找她，回去一问便知。”


    说完，林寿拉起秦茵的手腕，转身就要离开。


    “既然你这家属已经到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可他刚迈出一步，手臂就被一股大力拽住。


    那个男人依旧不依不饶，双眼赤红地拦在他们面前，另一只手还死死抓着林寿的胳膊。


    “没你们的事你们为什么要送我爸过来！”


    “你们不准走！”


    他喘着粗气，眼神里满是蛮横的逻辑。


    “想走也行，先把我爸的医药费付了！要是最后真没你们的事，我再还给你！”


    林寿轻轻叹了口气。


    这盛世，果然如某些人所愿。


    他抬起另一只手，手指在空气中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弹。


    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光，从他的指尖一闪而逝。


    【金手指】散发出的微弱电流，瞬间窜上了男人的手臂。


    “啊！”


    男人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惨叫着松开手，整个人触电般地向后猛退了好几步，一脸惊恐地看着林寿。


    “你……你这老家伙对我做了什么？！”


    林寿没有理会他的叫嚷。


    也没有回头。


    跟这种人纠缠，说得越多，就越是说不清。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放心秦茵一个人过来的原因。


    他拉着秦茵，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院。


    ……


    两人离开医院，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小区的方向驶去。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


    车厢内，气氛安静得有些微妙。


    秦茵将身子轻轻靠在林寿的肩膀上，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


    她仰起头，轻声问道。


    “林大爷，您怎么来了？”


    林寿偏过头，正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那眼神里，分明写满了期待。


    就好像在说：你快说你是担心我。


    林寿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开口。


    “我怕你被人卖了。”


    这个回答，让秦茵期待的表情瞬间凝固，脸上满是摸不着头脑的茫然。


    回到小区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


    之前喧闹的花园里空无一人，体检报名早已结束，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夜色里沉默地站岗。


    林寿将秦茵送到楼底下。


    “上去吧，早点休息。”


    他说完，转身准备回去。


    “林大爷！”


    秦茵忽然在身后叫住了他。


    林寿疑惑地转过身。


    他只觉得眼前一暗，一股温软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脸上撞到了什么柔软又湿润的东西。


    是秦茵的嘴唇。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林寿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而始作俑者秦茵，已经红着脸，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溜小跑地冲进了楼道，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