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伯被苏晴的同事搀扶着，一步三回头，最终消失在人群的尽头。


    苏晴留在原地，目光从远去的背影收回，转向林寿。


    “林大爷，我还是不太明白。”


    “您是怎么…那么精准地判断出她会去金店换金，又会在洗手间里换装逃脱的？”


    林寿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被骗得狠了，总要长点记性。”


    “我后来，研究过不少类似的骗局案例。”


    “她们这类人，行动模式其实有迹可循。”


    “比如，她们偏爱在人流量大、相对匿名的金店进行快速销赃，觉得那样更容易混淆视听，也方便脱手。”


    “至于洗手间换装……”


    “那几乎是她们被识破后，最常用的金蝉脱壳的手段了。”


    “看多了，自然也就总结出一些规律。”


    他说得轻描淡写，完全掩盖了【观察者】的作用。


    苏晴静静地听着，林寿话语里那种深藏的痛楚，让她心中一紧。


    她看向林寿的眼神，同情之色更浓了几分，声音也愈发柔和。


    “林大爷，这次真是太感谢您了。”


    “您放心，赃款的事情，我们会尽全力追查，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不知不觉间，苏晴对林寿的好感度又上涨了5点，来到了50.


    林寿对着苏晴点了点头。


    “有苏警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相信你们。”


    事情暂告一段落，三人准备离开了。


    江月走在林寿身旁，一双明亮的眼睛几乎全程没有离开过他。


    刚才林寿那番冷静的分析，那洞察一切的笃定，还在她脑海中盘旋。


    这个老林，还真的有点东西啊。


    她还没注意到，此时她看向林寿的眼神中，都已经带着崇敬了。


    看几人刚走出没几步，一道尖细刺耳的童声，穿透了商场的嘈杂，猛地炸响在他们耳边。


    “爸爸！妈妈！奶奶！”


    “是那个老登！就是他！”


    林寿、江月、苏晴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循声望去。


    不远处，正是先前在电影院发生冲突的那一家三口。


    那个穿着儿童手表的小男孩，正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死死地指着林寿，小脸上满是得意与怨毒。


    他那个满脸横肉的老爸，一看到林寿，眼睛瞬间就红了。


    “操！”


    他怒吼一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无辜路人。


    带着他那同样怒气冲冲的婆娘，还有那个颤巍巍的老妇人，气势汹汹地朝着林寿三人猛冲过来。


    男人几步冲到近前，几乎是指着林寿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你个老不死的！”


    “跑！我让你跑！”


    “害得老子们一顿好找！”


    “你他妈还挺能窜啊！”


    他身旁的女人也立刻尖声附和起来。


    “就是！”


    “害得我婆婆差点心脏病都犯了！”


    “你必须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费！医药费！”


    那老太太更是配合默契，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指着林寿。


    她的身体也跟着晃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倒在地上。


    “哎哟……我的心脏啊……”


    “疼死我了……”


    “都是你这个挨千刀的老东西害的！”


    “没天理了啊！”


    林寿的目光扫过那张牙舞爪的一家三口，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这群家伙，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


    江月她一步上前，将林寿护在身后，清亮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欺负一个老人家算什么本事！”


    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却全然不理会江月的质问，眼中只有林寿这个罪魁祸首。


    他大手猛地探出，一把揪住了林寿的衣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寿的脸上。


    “老东西！今天你要是不给钱，就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就在这时，一道清冽的女声如同冰棱般插入。


    “警察！”


    苏晴不知何时已挡在林寿身前，目光冷峻地扫视着那男人。


    “有什么事慢慢说，不许动手！”


    那寸头男人抓着林寿衣领的手微微一顿。


    苏晴平静地从口袋里取出了警官证，在他眼前一亮。


    那男人看清了警徽，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气焰明显收敛了许多。


    但他依旧不甘示弱，脖子犟着，声音却小了不少。


    “警察又怎么样？”


    “他害我妈心脏病犯了，这是事实！”


    林寿浑浊的目光转向那气势汹汹的一家人，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茫然。


    那是一种近乎痴傻的无辜，仿佛完全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啊…你们…你们是哪位啊？”


    “我…我好像不认识你们…”


    话音未落，林寿的身形突然微微一晃。


    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脸上瞬间布满了痛苦的纹路。


    “哎哟…我…我的头好晕…”


    “心口…心口疼得厉害…”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


    江月见状，连忙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林寿摇晃的身体。


    “老林！”


    “老林你怎么了？”


    “你可别吓我啊！”


    那寸头男人和他婆娘看着林寿这突如其来的病发，脸上没有丝毫同情。


    反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嘲讽从他们眼中闪过。


    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


    “装！你就继续装！”


    男人也冷笑一声。


    “想讹我们是不是？没门！”


    苏晴眉头紧蹙，手腕一翻，一副锃亮的手铐出现在手中，金属的冷光晃了晃那家人的眼。


    “都别再说了！”


    她的声音透着不耐与警告。


    “有什么话，想说什么，都跟我回派出所慢慢说！”


    随即，她拿起肩头的对讲机，语速飞快。


    “指挥中心，这里是步行街中段，发生一起纠纷，现场情况复杂，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布置完毕，苏晴转向一旁急得快哭出来的江月。


    “快！快打120叫救护车！”


    江月慌忙点头，颤抖着手从包里摸出手机，正要按下急救号码，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背。


    林寿的身体依旧靠在江月身上，用力一拉，江月一个趔趄，竟被他顺势带入怀中。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一个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


    “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