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水想起夜。


    病房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宋毅摸索着起身，本想开灯，但一想到旁边沙发上还躺着一个陆悠悠，想想还是作罢。


    这丫头很晚才睡，他不想开灯照醒她。


    手机屏幕发着微弱的荧光，对面的白棠已经断线了，不知道是不是手机没电了还是怎么着。


    一手拿着手机照亮，另一只扶着墙壁往卫生间走。


    期间不知道踢到了哪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唔，宋哥哥，你怎么起来了？”


    声音吵醒了陆悠悠，她揉了揉眼睛，慢腾腾的走过来扶住他：“你是要去卫生间吗？我带你过去吧！”


    看着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小丫头，宋毅还是没忍住劝道：“悠悠，你还是去住酒店吧！我这里让护工守着就好了。”


    “唔，不行。”陆悠悠把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护工照顾你我不放心。”


    “我答应过白姐姐要好好照顾你，那就一定得把你照顾到位。”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卫生间。


    陆悠悠把卫生间灯打开，看向宋毅：“唔，你进去就好了，能站稳吗？要不我帮你？”


    撒尿怎么帮？


    帮他脱裤子？


    宋毅脸上闪过尴尬：“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哦那行，我在门口等你。”


    宋毅扶着墙进去，脱掉裤子刚想尿，突然想起陆悠悠在门口能清晰的听到声音，那股尿瞬间又憋住了。


    “悠悠，你离远一点。”


    “啊？为什么？”陆悠悠靠在墙上，眼睛眯着，还想再睡。突然听到他这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问完了之后才恍然大悟，突地笑了一下。


    “宋哥哥你还在意这个，行，我这就走远一点。”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走远了，宋毅这才放心的一泻千里。


    尿完了，顺畅了，他洗了手才出来。


    陆悠悠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听到洗手声又走了过来扶住他。


    宋毅觑了她一眼，脸颊微微发热，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大早陆悠悠的手机就疯狂响了起来。


    她摸索着按下接听键，眼睛继续闭着睡。


    “喂？”


    “陆悠悠！你竟然敢夜不归宿？还在医院孤男寡女的照顾男人？！你是想挨揍吗？！”


    陆首长的声音撕裂空间，直达耳膜。


    陆悠悠蹭的一下坐起来，赶紧道：“爸，不是你想的那样。宋哥哥的事情我和你说过的，他现在身边没人照顾，实在是太惨了。我好歹也是他朋友，照顾两天怎么了？什么夜不归宿，孤男寡女？爸你别学了几个词儿就乱用好不好？”


    “哼，真的只是简单朋友？！你长这么大，我可没见过你这么费心费力的照顾你老子啊！”


    陆首长心里酸酸的：“你把人送到了就行了，还在那边照顾……抓紧时间给我回来！”


    “行，等人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回去。”


    “你还等人好的差不多？那得多久了？！”陆首长叫道：“我最多再给你两天的时间，两天后我要是没在家里看见你，我就让人把你绑回来！


    还有，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干，干脆去你妈那儿继承家业。跟她多学习一些企业管理知识，也比整天跟在男人屁股后面跑来的强！”


    “不是，干嘛啊！我就陪宋哥哥在海城待了两天，你至于吗？”


    陆悠悠翻了个白眼，“你要实在不放心，大不了把王哥派来跟在我身边不就行了？”


    “你王哥是有正经事要干的，哪有工夫天天跟在你身边？”


    陆首长道：“行了，别废话了，就两天时间，爱要不要！”


    “行行行，我要！”


    见陆悠悠应下，对面才松了口气，而后挂了电话。


    宋毅一直在床上躺着，本来两人距离就近，陆首长的嗓门又大，他不想听也听到了不少爷女俩的对话内容。


    很尴尬。


    不过有点意外的是，外界一直传陆首长都是铁面无私，手段凌厉的人。他以为对待家人方面，他应该是个严父的形象。


    但听到他和陆悠悠的对话，却不是这么回事。父女俩的相处模式，随和中不失乐趣，正是他想象中家人的相处模式。


    挂掉电话后，陆悠悠见宋毅盯着自己这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爸那人就这样儿，虽然嘴巴吐不出什么好话，但心是好的。


    不然我也没机会用私人飞机送你回海城，还能在这里陪你几天。”


    宋毅明白对方的意思，点点头道：“陆首长的确挺开明的。”


    若他有个闺女跟个野小子跑了，还去照顾人家，他作为亲爹肯定也很不满，甚至亲自去抓人的心都有。


    “嗯，今天天气挺好，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吧！”


    宋毅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点点头。


    洗漱完，陆悠悠扶着宋毅来到了医院院子里的花坛边坐下。


    暖阳照身，清风拂面。


    宋毅已经很久没这么惬意过了，最近半年的时间看似没多久，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他的心境也改变了不少。


    突然一个球滚到了他面前。


    宋毅捡起来球，然后看到一个七八岁穿着病服的男孩子跑了过来。


    “叔叔，可以把球还给我吗？”


    “好，给你。”


    宋毅将球还给他，小男孩立即抱着球跑开了。


    “这孩子这么小，也不知道得的什么病。”陆悠悠感慨道。


    宋毅的目光一直跟着那个孩子，见他抱着球离开后，并没有小伙伴陪他一起玩。便好奇的对他招招手。


    小男孩很快跑了回来。


    “你怎么不去找那些孩子一起玩？”宋毅问。


    “他们知道我得的病后，不愿意跟我一起玩。”男孩子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脸上看不出来多少伤心，似乎是不懂又似乎是早已经麻木。


    “为什么？你得的什么病？”陆悠悠好奇的问了一句。


    “艾滋病。”男孩道：“他们都说我得了脏病。可是小风不脏，我这个病是抽血的时候意外得的。”


    “你叫小风？”


    “是的。”


    “小风说的对，你一点都不脏。”陆悠悠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只要你保护好自己不流血，不受伤。只是一起玩耍是不会传染的。”


    “我妈妈也这么说，可是他们还是不愿意跟我一起玩。”男孩儿眼神里有些失落。


    “那，姐姐陪你一起玩？”


    “真的吗？”男孩儿瞬间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陆悠悠笑眯眯道：“不过姐姐技术可能不太好，你得教教我。”


    “好的好的，小风很会踢，小风可以教你。”


    看着一大一小跑到草地上踢球，宋毅会心一笑。


    “啧啧，哄骗这么单纯的女孩子，宋毅你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周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双手环胸，看着远处的陆悠悠啧啧称奇。


    “你自己龌龊就看什么都脏，我和悠悠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你少拿脏水往她身上泼！”


    宋毅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声道。


    “呵，普通朋友？谁家的普通朋友会一直在医院照顾你啊！


    更何况，这丫头一看就是家里娇宠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她若对你无意，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和精力陪在你身边？”


    周玉讽刺道：“你当你是什么富二代香饽饽呢？是个人就犯贱的想来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