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季云铮，今天队里有点事情，他去处理一下，顺便把这个月的工资领了回来。


    季云铮接过顾锦心手里的篮子，习惯性地牵起顾锦心的手塞进大衣口袋里，道：“东西不少啊，


    这是王司令和陈阿姨给的吧？


    陈阿姨是不是劝你去市医院工作？


    王司令肯定不同意对吧？”


    顾锦心笑地眉眼弯弯：“全让你说对了，不过我也拒绝了。我觉得军区医院挺好的，在哪儿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也不愿意天天市里和家属院两头跑。”


    季云铮：“只怕过了年，军区医院就彻底忙起来了，


    媳妇，你来部队才一个半月的功夫，名声就彻底打响了，


    这几天走到哪儿都听到夸赞你的声音，


    我媳妇真厉害，我脸上倍儿有光。


    不过呢，我又很心疼你，怕你太辛苦。”


    顾锦心被他这番话说地心里喜滋滋、甜滋滋的，脑袋在他胳膊上轻轻蹭了蹭，道：“季队长本来就是军区叱咤风云的人物，我总不能给季队长丢脸吧？”


    “我媳妇只会给我长脸，怎么会让我丢脸，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两人欢欢喜喜地进了家门，季云铮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钱递给顾锦心，道：“这个月过年，工资提前发了。”


    顾锦心抽出五十块钱塞到季云铮口袋里，道：“快年了，给你身上多装点钱，过年要花钱的地方多。”


    季云铮不爱装钱，他天天待在部队，根本没有用钱的地方。


    顾锦心前几天给他塞的钱还没用完呢，只拿了二十块钱，抽出三十块交给顾锦心。


    “锦心、季队长，在家吧？


    我进来了。”


    王春英端着个小盆进来了，顾锦心和季云铮忙迎了出去。


    “锦心，我看你跟季队长一天忙的脚不沾地，料想你俩肯定没炸年货，索性给你俩拿了点。


    有油果、油糕、油炸筛子，你俩尝尝我的手艺。”


    季云铮接过盆子放进厨房，


    顾锦心挽住王春英的胳膊，道：“英子姐，你太客气了，进屋坐一会儿再回去。”


    王春英正好有话要跟顾锦心说，她笑着道：“锦心，以后咱俩怕是不能做邻居了，


    我已经决定要跟黄军治离婚了，按照规定，离婚后这房子我就没法住了。”


    以前，她想着黄军治虽然愚孝，但好歹他是军官，有这重军官身份护着，外人也不敢欺负她跟两个儿子。


    然而，外人虽没有欺负他们母子，黄军治却跟他父母兄弟联手往死里起欺负她们娘仨。


    王春英只恨自己醒悟地太晚，差点断送了小红薯的性命。


    顾锦心觉得王春英早就该离婚，她能忍黄军治这愚孝男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黄政委同意离婚吗？


    离了婚，你带着两个孩子住哪儿？”


    王春英哼了一声，恨声道：“他有什么资格不愿意？


    他就该打一辈子光棍，


    那种人，压根不配有老婆孩子！”


    骂完黄军治，又道，“首长们说我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很不容易，我跟黄军治离婚后，把我们现在住的院子收回，把十四号院子拨给我和两个小的住，让黄军治自己滚宿舍住去。”


    十四号院子很小，连厨房在内也只有三间房，条件比王春英现在住的九号院子差远了。


    不过，这已经是首长们照顾她了。


    顾锦心点头：“能顺利离婚也挺好的。”


    “可不是，我现在有了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可以养活我跟两个小的，锦心，我得谢谢你，


    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两人又聊了会别的，顾锦心提起明天打算炸点年货，虽然从王司令家里拿了不少东西，王春英又给他们送了很多吃的，但这毕竟是他跟季云铮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必须好好准备，热热闹闹地过。


    她打算炸点虾米、麻花、蒸几笼包子、多炸几块肉，牛肉、猪头肉得提前卤好……


    王春英主动说：“锦心，明天一早我来给你帮忙，你可别小看备年货，要揉面、要备馅、要蒸、要炸，麻烦着呢。”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王春英起身往外走，道，“我得回去了，年后就要要搬家了，我回去收拾收拾。”


    见王春英回来了，黄军治叫了声：“英子，能聊聊吗？”


    王春英瞪他一眼，不屑道：“聊什么？


    懒得搭理你，滚一边去。”


    接着，一手牵起小红薯，一手牵起小洋芋，道：“过来，妈给你们放水，小红薯，你带弟弟洗澡。”


    王春英进了卫生间，放好热水，让两个儿子自己去洗，她则回房间收拾东西。


    黄军治跟进来，沉默看着她，片刻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过去。


    “英子，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和春节福利，一共两百八十六块钱，全都在这里了，一分不少。”


    王春英没接他手里的钱，嗤笑道：“黄军治，你脑子有坑？


    还是说你脑袋被门夹了？


    都要离婚了，你倒想起来把钱给我？


    咋？


    不孝敬你爹妈了？


    不给老四一家子花了？


    现在想起我们娘仨了？


    呸！ 我告诉你，迟了！


    这婚离定了！”


    黄军治：“……”


    他心里堵的慌，他不想离婚。


    这几天他一直在反思，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人，以前是真的混蛋啊，掏心掏肺地对待爹妈和兄弟，完全忽略了老婆孩子。


    到头来，却落得一场空，真是不划算。


    黄军治把那一沓钱放到黄春英手边，道：“以后的每一个月，我领了工资都会第一时间交给你，


    再不会因为钱跟你吵架，也不会让你为了钱冒着风险上山砍荆条、偷摸卖篮子，


    更不会为了老四一家子委屈你和两个孩子……


    英子，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别离婚行吗？”


    黄军治说到最后，眼眶竟然湿了，心里酸酸闷闷的，好像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王春英好笑地看他一眼，嘲讽道：“黄军治，你竟然哭了？你还知道哭？


    说明你还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哭吧，哭死你我也不会回头！”


    说着，拿起那一沓钱揣进口袋里，


    这个男人他可以不要，但是她不会傻到跟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