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心站在门口喊了声：“英子姐，在家吧？”


    王春英从屋里出来了，热情地说：“季队长，锦心，屋里坐，我正要做饭呢，


    你俩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吧。”


    顾锦心：“不用了，英子姐，给你送条鱼，你给两个孩子熬鱼汤喝。”


    王春英伸着脖子看了看水桶，笑眯眯道：“这鱼还挺肥，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去拿盆子。”


    小洋芋听到顾锦心给送鱼来了，早从厨房拿了个大盆子跑了出来。


    “盆子来啦！”


    季云铮把鱼从水桶里捞出来，放进盆子里，摸了摸小洋芋的脑袋，问道：“你哥哥今天哭没哭？”


    “哭了两次，我哥哥脖子底下的泡烂了，把他疼哭了。”


    顾锦心：“英子姐，你吃完饭把小红薯抱到我家里来，我给孩子上药。”


    王春英连连道谢。


    送走顾锦心和季云铮，她端着鱼盆进了厨房，把鱼杀洗干净后，在小铁锅里烧了鱼汤。


    这鱼汤是给小红薯和小洋芋熬的，她一口都没打算给黄家人喝。


    鱼汤熬好后，她先给小洋芋盛了一碗，叮嘱他在厨房吃，把剩下的鱼汤端回房间喂小红薯。


    韩翠芬、黄老登以及黄军祥一家子听到顾锦心送了条鱼，早就打好主意，要把这鱼抢过来给黄三宝和黄二宝吃。


    闻到鱼肉的香味，黄三宝馋得直吸鼻子：“奶奶，鱼汤熬好了。”


    韩翠芬把黄三宝抱进怀里，宠溺地说：“三宝想吃鱼对不？


    让你爷爷给你端去。”


    不用她提醒，黄老实看见王春英端碗进了房间，就猜到鱼汤出锅了，已经背着手去了厨房。


    小洋芋坐在小板凳上，趴在厨房的小桌子上，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喝着鱼汤。


    黄老实进来了，揭开锅盖，见锅里是空的，气得骂了句：“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口吃的只顾着自家孩子，也不说给三宝二宝留着。”


    小洋芋猜到黄老实要抢他的鱼汤，下意识地俯身护着碗。


    “小混账东西，还敢学狗护食！


    看我两耳光抽死你！”


    说着“啪”给了小洋芋一巴掌，拎起他扔在地上，端起鱼汤去了堂屋。


    小洋芋“呜呜呜”大哭起来。


    王春英听见小儿子哭，忙把勺子递给小红薯，叮嘱道：“你自己慢慢吃，别烫着嘴。”


    说着快步出去，只见黄老实正端着小勺子喂三宝和二宝喝鱼汤，知道小洋芋的鱼汤被抢了，再次恨不得想杀人。


    她跑进厨房，抱起哇哇哇大哭的小洋芋，哄了哄，道：“别哭，看妈怎么给你报仇。”


    小洋芋用手背抹着眼泪说：“妈妈，我不爱喝鱼汤，


    鱼汤给三宝和二宝喝吧。


    你别跟爷爷奶奶他们打架，要不然爸爸回来又要跟你吵。”


    王春英心里一酸，粗声粗气地道：“吵就吵，我还怕你爸不成，真打起来，他还真不是我的对手呢！”


    正说着，黄军治进院子了，小洋芋冲王春英眨眨眼，接着，哇一声哭了起来，从王春英怀里挣脱出去，一脑袋扎到黄军治的腿上，哭着说：“爸爸，爷爷抢我的鱼汤给三宝和二宝喝，他还打了我一耳光，还把他踢到地上。”


    黄军治的脸色沉了下去，抱起小洋芋大步流星进了堂屋。


    黄老实哼了一声，道：“咋？


    你摆着张臭脸给谁看？


    凭什么鱼汤只准你儿子喝不准我孙子喝？


    就你儿子金贵？哼！


    我偏不信这个邪！


    三宝喝！


    二宝喝！”


    黄军治沉默一瞬，接着快步走过去，毫不犹豫地端起桌上的碗，“哐当”砸在地上，鱼汤泼了一地。


    二宝三宝顿时撒起泼打起滚，又哭又喊：“爷爷，我要喝鱼汤！奶奶，我要喝鱼汤！


    让大伯还我们鱼汤！


    呜呜呜！”


    黄军治：“鱼汤在地上，要想喝就爬地上舔去！


    动作麻利点，一会儿全渗进地砖里，想舔都舔不上了！”


    二宝三宝被他的话镇住了，连哭都不敢哭了。


    韩翠芬气得嘴唇哆嗦，指着黄军治的额头说：“好你个老大，你这是要逼死我和你爹？


    不就是一碗鱼汤吗，你儿子能喝我孙子就喝不得？


    你的心真够黑的！”


    黄军治心里好像被扎了无数根刺，忍无可忍地质问黄老实和韩翠芬：“难道我不是你们的儿子吗？


    难道小红薯和小洋芋不是你们的孙子吗？


    既然你们只认老四、二宝和三宝，


    那为啥又靠我养老？”


    韩翠芬和黄老实被问得愣了一下，黄老实哼道：“你说得是屁话！


    虽然你也是我儿子，但是你哪一点比得上老四？


    你不如老四，你生的儿子也不如老四的儿子！


    你还有脸跟我叫嚣！


    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养只狗都比养你强！”


    韩翠芬则道：“正因为你是我们亲生的，是你弟弟的亲大哥，我们才要求你让着他点。


    为了一碗鱼汤，你又是摔碗又是发火的，值得吗？


    你心眼也太小了！”


    黄军治看着翠芬，眼中怒火沉降：“这两天你们就安生点吧，过了大年初一，我就送你们回去！


    这事儿没得商量！”


    韩翠芬：“我不回去，我在这里还能帮你媳妇带孩子，老四和你爹他们回去种庄稼，让他们走，我留下。”


    黄军治用毋容置疑的口吻道：“你也走！


    春英一个人可以带好两个孩子！”


    这时，黄军祥跳了出来，道：“好啊，大哥，既然你已经翻脸了，那咱们得把话说清楚，


    妈跟我回去也行，不过你每个月得给我一百三十块钱，


    这钱不是给我的，是养活咱爹妈的！”


    黄军治怒道：“我哪个月没把工资的一大半给你？


    黄老四，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


    你家里的四间红砖大瓦房谁出钱给你盖的？


    你家里的家具谁出钱给你打的？


    我每个月把工资的一大半递给你们，到头来你还要跟我算账？


    你有什么脸跟我算账？”


    黄老实：“长兄为父，你工资高就该多给弟弟些！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要是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管，那还是人吗？


    就按照老四说得办！


    以后每个月给我们递一百二十块，我跟你妈就当生了个石头，再不来打搅你！”


    黄军治心里格外难受了，明明他为家里付出最多，为什么爹妈就是看不见他的好？


    不过他一个月的津贴、工资加起来足有一百五十多块，给他们一百二十块也给得起。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会按时把钱汇回去。”


    王春英气得直皱眉，她还以为黄军治敢跟他父母兄弟争吵终于出息了，没想到他答得这么干脆，几乎把工资都给他父母，这日子真没必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