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明的额头渐渐渗出汗水，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但眼神却始终坚定。


    在那刺耳的骨锯声中，那颗硕大的头颅被打开了一个缺口，里面的脑组织清晰可见。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血腥而震撼的场景。


    “取脑组织样本。”


    “颅内压监测。”


    “小心，避开主要神经丛。”


    在无影灯的强烈照射下，那原本隐藏在头骨深处、复杂而布满沟壑的脑组织，此刻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它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灰白色，微微地搏动着，仿佛是一块刚刚从模具中取出的柔软豆腐，让人不禁想起生命的脆弱和神秘。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景明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他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将刚刚取出的组织切片与眼前的大脑进行仔细比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手术室里都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终于，陈景明直起身子，他的脸上不再是专注和严肃，而是被一种深深的、无法掩饰的困惑所笼罩。


    他用力地揉了揉眉心，似乎想要缓解那股不断涌上心头的疑虑，然后喃喃自语道：“不对……这太不对劲了。”


    顾晨的目光被陈景明的举动吸引了过来，他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陈景明快步走到顾晨面前，指着手术台上那颗裸露的大脑，语气急促地解释道：“执政官，您看。从宏观结构上来看，这颗大脑和我们在灾变前从动物园里获取的任何一只长臂猿的大脑，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话，让周围的助手们都愣住了。


    顾晨的眉头也缓缓皱起，沉声道：“什么意思？”


    陈景明神情严肃，应道：“意思就是，它没有产生进化。”


    “无论是决定逻辑与思考能力的前额叶皮层占比，还是代表智慧深度的脑沟回……”


    “所有的数据，都指向一个普通野兽的大脑！它根本就不应该拥有建立王朝、使用工具、制定战术的智慧！”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一名助手更是颤声问道：“陈教授，那它们的智慧，是从哪来的？难道是凭空出现的么？”


    陈景明没有回应，而是看向顾晨。


    顾晨也是揉着眉心，想到了之前陈景明提起了两种可能性。


    一，猿猴的进化，来源于自然选择。


    二，猿猴的进化，来源于某些存在的干扰。


    现在猿猴的大脑，跟以往没有任何的区别，证明了第一种可能性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性了……


    陈景明沉声道：“如果一个物种的智慧，在短期内发生爆炸式的增长，却不是通过大脑结构的生理性进化……”


    “那就只剩下一种解释。”


    “这些知识，这些智慧，不是它们自己学会的，而是像一段段写好的程序。”


    “被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强行注入到了它们的大脑里。”


    这个猜想，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的心头炸响，比猿猴能够自然进化成智慧生物还要恐怖一万倍。


    大厅内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助手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和困惑。


    他们都是陈景明团队里的精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是科学的忠实信徒。


    然而，此刻他们所信仰的一切，都在陈景明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语中，被无情地碾碎。


    不是自然选择，而是背后有某种未知的存在。这一事实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可能根本不是一个正在崛起的原始文明，而是一个被高等存在操控的棋子。


    这个发现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助。


    陈景明紧皱着眉头，目光紧紧地盯着顾晨，等待着他的决断。


    他知道，这件事情实在太重大了，稍有不慎，可能会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顾晨也在揉着自己的眉心，他的脑海里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


    和一个看得见的敌人战斗，哪怕敌人再强大，总还有办法可想。


    但如果敌人只是一个提线木偶，而背后操纵木偶的存在，连它是圆是扁，是男是女，甚至是否存在于同一个维度都一无所知，这仗还怎么打？


    顾晨缓缓放下手，声音低沉而坚定：“今天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听到的所有话，全部列为最高机密。”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向外透露一个字。包括常军，包括姜雨辰，包括你们最亲近的人。”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景明疲惫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的利害关系，真相固然重要，但有时候，它就像一把锋利的双刃剑，足以杀死所有人。


    他同意了顾晨的决定，然而，紧接着，他眼中那股对科学的偏执与狂热，再次如火焰般燃烧起来，压过了疲惫。


    陈景明低声道：“执政官，我需要更多的样本。”


    “我需要对比，需要验证，我需要知道这种注入是个例，还是普遍现象！是只针对长臂猿，还是覆盖了所有灵长类！”


    对于他而言，恐惧是次要的，解开这个谜题，才是他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顾晨凝视着陈景明那近乎癫狂的模样，心中一阵沉默。


    他能够深切地体会到陈景明此时的感受，因为他自己同样急切地想要揭开这个谜团的答案。


    “我会尽我所能去寻找线索。”顾晨终于开口，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却透露出一股坚定。


    说完，他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任务。


    紧接着，他转身离去，脚步坚定而迅速，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当他踏出中心大厅的那一刻，背后传来了陈景明嘱咐其他助手的声音，那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显得有些突兀。


    顾晨沿着黎明王朝内部的街道缓缓前行，街道两旁的灯火辉煌，将整个城市照得如同白昼。


    巡逻的士兵们步伐整齐，精神抖擞，他们的存在让人感到一种安全感。


    而往来的公民们脸上都洋溢着安稳的笑容，似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然而，在这看似繁荣昌盛的景象背后，顾晨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这美好的一切，或许只是表面的假象，而真正的真相，恐怕隐藏在这层层迷雾之后，令人不寒而栗。


    顾晨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夏紫涵。


    那个神秘的女子，她的失踪和那预言纸，是否与这场让全人类缩小的灾变以及猿猴“被进化”的诡异事件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深层次的联系呢？


    这个疑问在顾晨的脑海中盘旋不去，他决定要深入调查下去，揭开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真相。


    ……


    时光荏苒，半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在这看似短暂的时间里，对于黎明王朝的普通公民来说，却是自灾变以来最为安稳且充满希望的 180 天。


    曾经，这座城市被灾难摧毁得面目全非，废墟遍地，一片狼藉。


    然而，如今的景象却令人惊叹不已。


    在主城的轮廓线上，一座座崭新的庇护城如雨后春笋般崛起，它们整齐而坚固地矗立着，仿佛是在废墟上绽放的希望之花。


    这些庇护城的城墙异常坚固，向外延伸，将更多的土地纳入了庇护范围。


    它们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守护着人们的安宁。


    城内，街道宽阔整洁，房屋错落有致，人们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与此同时，常军率领的远征队也在不断地向外探索。


    他们勇敢地穿越荒芜的大地，寻找着更多的幸存者。


    每一次的远征都是一次冒险，但他们从未放弃。


    终于，越来越多的幸存者被带回了黎明王朝，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随着人口的不断增加，整个黎明王朝的人口正式突破了二十万大关。


    这座曾经被摧毁的城市，如今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公民们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甚至有些过于安逸。


    而这份安逸，源于每天清晨那道准时从远方地平线传来的、宛如大地心跳般的低沉轰鸣。


    荒野之上，主战坦克沉重而稳定地开始了低速巡航。


    顾晨坐在驾驶舱内，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驾驶上，双手紧紧握住操纵杆，维持着这头巨兽的平稳。


    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与坦克融为一体。


    然后，他分出一缕精神力，如同轻柔的微风，小心翼翼地探向火控系统。


    那根狰狞的 125 毫米滑膛炮炮管，如同沉睡的巨兽，缓缓向左侧转动了一丁点角度。


    这微小的动作，却蕴含着顾晨无数次训练的汗水和努力。


    这半年来，顾晨每天都雷打不动地进行长达八小时的训练。


    他的精神力在一遍遍的抽空中变得愈发坚韧，如同被磨砺的宝剑，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如今，他已经能够在坦克低速蠕动时，让炮塔完成一次概略瞄准，但想要达到真正坦克手的水平，在移动中锁定目标，行进间精准开火，依然是一项极具挑战性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