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尖锐渗人的声音不断回荡在柳元的识海中。


    犹如附骨之蛆，难以扫除。


    更重要的是，这些声音竟然化作一条条黑线，汇聚在一起，演化成梦魇的模样，疯狂肆虐着。


    “这......”


    柳元神色难看。


    他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即便是前世中，也没有遇到过梦魇。


    对于梦魇的所有了解，还是基于一些神话传说。


    现在，直面梦魇，这种奇特诡异的手段，防不胜防。


    就连混沌珠的混沌屏障都无法阻挡。


    柳元能感知到自己的灵魂力量正在遭受污染，脱离识海。


    甚至，他看到灵魂虚影都在剧烈的挣扎。


    梦魇的能力太过诡异了，它不针对肉身，也不针对混沌法则，而是专门针对灵魂。


    加上梦魇本身的存在是无形无相的，肉身和混沌法则根本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柳元双眼猩红，他的气息在衰落，灵魂之力在减弱。


    若是放任下去，他终将会因为灵魂之力尽失，从而沦为一头毫无神智的混沌异兽。


    嗡嗡嗡。


    混沌珠在颤动。


    它被柳元炼化，与柳元彻底意念合一，感知到柳元此刻的情况十分不对劲。


    刹那间，磅礴的空间之力从混沌珠空间中弥漫而出，瞬间将这一片混沌虚空分割成无数个独立的空间。


    在柳元与混沌虚空之间生出了无数个空间间隔。


    同时，也将梦魇与柳元之间的距离无限制放大。


    看上去，梦魇就在柳元面前，双方相距可能不足万里。


    但是实际上，双方之间的距离何止亿万里？


    柳元顿时松了一口气。


    梦魇给他的压迫感实在太足了。


    甚至比起扬眉的意志化身，也不遑多让。


    这并非意味着梦魇的实力足以比肩扬眉的意志化身。


    而是梦魇的手段，并非混沌法则层面上的手段，是直击灵魂的手段。


    至少，在柳元的认知中，还没有哪一尊混沌魔神有这种手段。


    甚至，柳元在梦魇身上感知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息。


    这种气息与混沌世界格格不入。


    仿佛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股气息竟然有些熟悉。”


    下一刻，柳元突然想起，他曾经在混沌领域中抹除了空间的概念，让混沌领域化为一片虚无之地。


    而他也从那片虚无之地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与无数繁杂的负面情绪。


    梦魇身上弥漫出来的气息，与那片虚无之地中散发出来的气息极为相似。


    甚至，都带有一股极为特殊的道韵。


    “莫非这梦魇是来自那片虚无之地？”


    “可是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柳元惊诧。


    不管是今生为原始古蛇，还是前世为人，他都不曾有过这方面的记忆。


    只是，前世神话传说中，曾经提过，梦魇来自虚幻缥缈之地，不存于现世。


    乃是由无数生灵的负面情绪演化而出，专门以负面情绪为食，吞噬梦境与灵魂。


    柳元神情凝重。


    若是梦魇当真来自那片虚无之地，便意味着梦魇绝对不是单独的个体。


    至少，那片虚无之地中，不可能只存在梦魇这样一种生灵。


    “美味的灵魂，你逃脱不掉的！”


    梦魇诡异凄厉的声音不断响起，回荡开来。


    即便混沌珠弥漫出无尽空间之力，隔绝空间，在梦魇面前，依旧无法阻挡。


    只是片刻功夫，无数空间便纷纷破碎。


    诡异的气息再度扑面而来，令这一片混沌虚空都开始朝着虚无之地演化。


    “以我目前的手段，根本无法抗衡梦魇。”


    “难道我的灵魂就要被它彻底吞噬了吗？”


    柳元不甘。


    他才从空间魔神扬眉的意志化身手下脱身，捡回一条性命。


    还没有过去多长时间，就再度遇到无法解决的危机。


    难道，这就是他的命运吗？


    “不对，扬眉在我识海的空间大道种子上留下了印记！”


    “我无法解决这只梦魇，扬眉那样的存在，必定能够应对！”


    柳元眼前一亮，顿时精神起来。


    他神念疯狂涌动，识海中，空间大道种子熠熠生辉，绽放出绚丽夺目的光华。


    那一株杨柳树的图案仿佛瞬间活了过来一般，脱离柳元的识海，出现在虚空之中。


    “乞！”


    一道宏大的神魔之音骤然响起。


    下一刻，柳元发光了。


    十亿里的庞大身躯绽放出一道极致的白光，瞬间将一片虚空都笼罩住了。


    一切颜色都暗淡下来，唯有极致的白光照耀开来。


    而在这白光的照耀下，梦魇那诡异的声音也瞬间消失。


    周围一片宁静，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柳元瞪大眼睛，看着前方。


    一道虚幻缥缈的身影盘坐在金色莲花台上，身后浮现出一道金轮，充满神圣气息。


    他背对着柳元，却弥漫着一股浩大伟岸的气势。


    仅仅是看了一眼，柳元的神魂便无比阵痛，仿佛被雷霆万钧击中一般，几乎摇摇欲坠。


    “扬眉！”


    柳元在心中疯狂呐喊。


    他双目狰狞，闪烁着疯狂之色。


    就是这道身影，将他镇压得毫无反抗之力，随时能够取他性命。


    可是，柳元的性命在这道身影的眼中，根本就毫无价值。


    只能沦为对方修行之路上的资粮，成为如同气泡魔神一般的存在。


    柳元本应该对扬眉恨之入骨，甚至渴望有一天能够复仇，让扬眉付出代价。


    可笑的是，如今他却要借助扬眉的手，来镇压梦魇，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扬眉意志化身的出现，梦魇完全无法预料。


    它甚至都不知道这道身影是何方神圣。


    但是，这道身影上弥漫而出的气势，惊天动地，仅仅是一缕气息，便令无尽混沌虚空跌宕起来，几乎就要彻底破碎。


    “挡我者死！”


    梦魇神情狰狞，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异兽，冲着扬眉龇牙。


    它能感知到扬眉的强大，远在自己之上。


    一旦动起手来，自己绝对不是扬眉的对手。


    但是，柳元身上弥漫出来的灵魂气息太过美味了，只要能够吞噬掉，它便能迎来一场惊天蜕变。


    梦魇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何况，它自诞生起，纵横无数岁月，被他吞噬灵魂之力的混沌魔神无数。


    甚至，一些混沌魔神无比强大，但最终都难逃灵魂之力被吞噬殆尽的命运。


    梦魇无形无相，混沌世界中的混沌法则对它根本没用。


    它有自信，吞噬掉柳元的灵魂之力后，在扬眉的眼皮底下从容离开。


    “有趣，原来是梦魇，难怪能将这条小蛇逼到这个份上。”


    扬眉笑了。


    他身形朦胧缥缈，面容模糊，仿佛有一层玄妙的法则遮掩，难以看清。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无垠的混沌虚空震荡起一阵无形的波动，像是平静的水面，有人在轻轻搅动一般。


    而后，这股无形的波动越来越剧烈，波及范围越来越大。


    甚至，柳元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无尽的汪洋中，仅仅站立在一叶扁舟上，随时都会被这股波动吞噬，尸骨不存，真灵尽灭。


    哗啦啦！


    混沌虚空爆发出如海啸般的轰鸣。


    一重叠加一重，声势越来越大。


    梦魇的低语，被彻底隔绝。


    柳元才感觉浑身顺畅许多，肉身与灵魂都脱去禁锢，变得轻松起来。


    此刻，他已经感觉不到梦魇带给自己的压迫感了。


    甚至，在他的视线中，梦魇仿佛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明明还能看到，却仿若相隔在混沌世界的两端。


    “混沌世界，不是你一个梦魇能进来的地方，寂灭吧。”


    扬眉淡淡的声音响起。


    好似天命一般，霸道绝伦，无法抗拒。


    轰隆隆！


    刹那间，混沌虚空中惊起无尽雷霆，从四面八方的时空中汇聚而来。


    下一刻，一道粗壮，几乎占据整片混沌虚空的雷霆直直落下，轰击在梦魇身上。


    “你杀不死我，我还会回来的！”


    梦魇不断扭曲着，想要避开，却避无可避。


    它面露狰狞与残忍，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直勾勾盯着柳元。


    “你的灵魂先记着，我会回来取走的！”


    “......”


    雷霆落下，精准无比地轰击在梦魇身上。


    它话还没有说话，便彻底被击碎，化作无数黑烟，消散在虚空之中。


    在这一瞬间，萦绕在混沌虚空中的恶意，混乱与贪婪，全部消失不见。


    柳元大口喘着气，仿佛浴火重生一般。


    无尽的混沌之气涌动着，汇聚在他身旁，涌入他的体内。


    澎湃的生命之力犹如星光，编织成一条条神桥，从无尽遥远的混沌虚空汹涌而至。


    最重要的是，柳元感觉自己的灵魂之力在回归。


    气息萎靡的原始古蛇灵魂虚影张开大口，鲸吞起无尽的生命之力与灵魂之力。


    灵魂虚影身上的蛇鳞湛湛发光，一双双眼睛重新恢复神采。


    柳元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出现一股极为强悍厚重的力量。


    这股力量不属于他，却与他的气息相连，仿佛是从他体内剥离出去，此刻不过是回归而已。


    柳元闭上双眼。


    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


    甚至连扬眉的意志化身他都顾不上了。


    “这股力量太澎湃了，仿佛是有无上大能给我灌顶。”


    柳元震撼了。


    这股力量绝对不是肉身上的力量，而是注入灵魂之中。


    汹涌澎湃的灵魂之力自四面八方，无数时空汇聚而来。


    而他的灵魂虚影仿佛是一个宣泄口一般，接纳无尽的灵魂之力涌入。


    “灵魂是生灵的根本，是生灵诞生存在的本我表现！”


    “灵魂不灭，哪怕肉身消亡，依旧可以重生！”


    柳元识海中闪烁起无数的灵光。


    这些灵光中蕴含着极为玄妙的至理，仿佛只要感悟透彻，便能得大造化。


    柳元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属于灵魂的世界。


    任何存在，都没有肉身，只有灵魂。


    他看到了无数混沌魔神，甚至看到了无数种奇物，灵宝。


    这些存在的灵魂飘荡在虚空中，不断吞噬着灵魂之力。


    柳元下意识的开口，刹那间，无尽的灵魂之力像是不要钱一般，疯狂涌入他的灵魂之中。


    与此同时。


    混沌世界中。


    柳元在发光。


    他的灵魂虚影在这一瞬间膨胀了无数倍，俨然比本体还要庞大。


    甚至，灵魂虚影将本体彻底包裹住了。


    看上去，就像是在原始古蛇身上披上了一层淡淡的云气。


    “灵魂之力本源？”


    “这条小蛇倒是因祸得福，不仅在梦魇手中坚持了这么久，还能参悟到灵魂的力量奥义。”


    “只是，梦魇为何会出现在混沌世界？”


    扬眉从柳元身上收回了目光。


    对于这样一只蝼蚁般的存在，扬眉毫不在意。


    若非柳元悟性不错，不仅感悟了空间法则本源之力，生命法则本源之力，冰之法则本源之力，并且在识海中孕育出大道种子。


    他当初就会直接灭了柳元。


    而后，扬眉双眼闪烁，仿佛有无数空间结界在演化诞生。


    他仿佛看到了一处未知之地，神情陡然冷了下来。


    “不知死活！”


    话音落下，扬眉瞬间消散，化作一株杨柳图案，重新烙印在柳元的空间大道种子上。


    ......


    “这些竟然是灵魂之力本源！”


    柳元鲸吞着灵魂之力，他已经彻底震撼了。


    这一片陌生的地方，到处都充斥着灵魂之力，浩瀚磅礴。


    无数混沌魔神的灵魂，乃至奇物与灵宝的意识游荡其中，都在吞噬灵魂之力，也不见减少，仿佛无穷无尽。


    “唯有灵魂之力本源，才会无穷无尽！”


    混沌世界自开辟起，诞生了无数混沌魔神。


    每一尊混沌魔神都有灵魂存在，也会孕育出一丝灵魂之力，以辅助它们本能地吞噬混沌之气，感悟混沌法则。


    这些灵魂之力并非凭空诞生的。


    而是从灵魂之力本源中分化而出。


    混沌魔神的灵魂之力成长，要从灵魂之力本源中吞噬灵魂之力。


    混沌魔神陨落了，它们的灵魂之力也会回归本源，成为其他混沌魔神的灵魂养料。


    而灵魂之力本源所在之地，却是极为神秘，古往今来，无数岁月以来，几乎没有哪一尊混沌魔神知晓其所在。


    即便是空间魔神扬眉这等顶尖的混沌魔神，也只能感受到灵魂之力本源的力量，却是无法洞察其具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