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好自然要夸。”凌梦白平静转身，“继续努力。”


    破天荒的，谢映阳没有不屑没有不开心，而是怔怔看着她走远的身影，直到武功师父招呼大家继续今日份的练习时才一副回过神的样子。


    十分平静的一日，家中几个男孩晨练过后，吃了朝食便结伴去了凌家上课，凌梦白则将两个小姑娘带在身边，着手将一些简单的事务交给两人处理。


    谢映月本就是个沉稳的性子，处理起小事情来有模有样，让她有些刮目相看的是谢映阳，谢三小姐这次似乎真的磨了性子，居然十分有耐心的应付那些琐碎之事，没再和之前那般动不动就不耐烦的样子，偶尔出现问题她开口指点时，小姑娘也只是皱眉听着，不再像以前那般不管有理无理，反正她说出的话就一定要反驳才舒服。


    谢三小姐配合了一些，凌梦白就更轻松了，等到了下学的时间，几个男孩子也回来了，这一天便算是无风无浪的过去了。


    然而等谢玉平下值回来后，谢家的平静便被打破了。


    “羌芫围了潼关在内的三座边城。”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浪，整个朝廷都变得慌张起来。


    羌芫便如百足之虫，一次打不死就会卷土重来，可偏偏大晟朝建国至今每次与羌芫对上都差那么点运气。


    一开始是朝廷刚立，到处都需要银子，太祖皇帝见识过民间苦难，因此对百姓十分体恤，宁愿勒紧自己的裤腰带也绝不肆意加税，给了百姓足够休养生息的时间，但如此一来，国库银子便要紧着更重要的地方用，与羌芫的战争一开始就订好了基调，以击退为主，并不求毕其功于一役。


    到了太宗皇帝那一辈，国库是丰盈了一些，也有将羌芫直接打垮的想法，然而南边几个蛮夷小国爆发动乱影响到了大晟朝的边城，太宗皇帝不得不先顾着那一头，跟着又是几年天灾，为了让百姓日子能撑下去，太宗皇帝开仓放粮，将国库银子取出一半用来赈灾，对付羌芫的计划自然就耽搁了……


    诸如此类的“无巧不成书”还有很多，民间甚至有个传言，说天下共有三条龙脉，两条都在中原，因此中原王朝才延绵不绝，但偏偏有一条在羌芫所占据的沉骨山下，就因为占了一条龙买，所以羌芫国才运气那么好，频频躲过了灭国危机。


    到如今这传言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但毫无疑问，原本可以威胁到羌芫灭国的大晟朝已经虚弱不堪，如今兵临城下，朝中竟然选不出一个有资历又有能力的将领去边关抗敌。


    谢玉平一口气灌下一杯冷茶，心中的怒火才平息了几分，冷冷道：“按理说连家既然有胆子接手西山营，这会自然该挺身而出去边关抗敌，但陛下竟然，竟然……”


    他深呼吸好几次，才将冲到嘴边的喝骂咽回去，没有说出大不敬的话：“陛下认为西山营需拱卫京畿，不打算调动西山营去支援。”


    此时在三省斋中的除了凌梦白还有谢玉堂，小孩儿不说话，但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也觉得这个命令十分荒唐。


    西山营建立之初，便是以对抗甚至扑杀羌芫为目的的，每年的军费少说有三分之二烧在西山营身上，这是一支真正能在西北境外作战的尖兵。


    可现在羌芫摆明了要大战一场，这支力量却被拘束在平静的关内，这跟胡闹有什么区别？


    偏偏胡闹的那个人握着天下大权，他们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凌梦白早已学会不在无法改变的事情上纠结，直接问：“朝廷打算如何应对来势汹汹的羌芫大军？”


    “不知。”谢玉平烦躁的摇头，“今日下朝时还在争论，别说应对了，现在是战是和也没个定论呢。”


    “和……”已经将朝廷的下限想的很低了，她没想到居然还不够低，“这种情况下讲和，不知得接受多少屈辱之事。”


    “谁说不是呢。”


    三人相顾无言，就算知道又如何？他们难道还能撼动圣意？只能希望龙椅上那位就算糊涂，也不要糊涂至此。


    然而上天没有听到他们的祈祷，接连几日朝廷中隐隐传出的风向，竟然真有直接求和的打算。


    凌梦白无语至极，好在此时倒也传来一个好消息，一直盯着万法门的萧云寒终于抓住了他们将粮草卖给羌芫人的证据。


    江湖规矩，通敌者，人皆可杀之。


    萧云寒将消息一放出去，万法门的日子立刻不好过了，等秘密存放的大量粮草曝光后，更成为了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


    “不管怎么说，断了羌芫一条囤粮的路子。”凌梦白长叹一口气，努力在凝重的气氛中让这个好消息更能抚慰人心一点。


    谢玉平捏着鼻梁，短短几日他又成熟了不少，许是这种时候谢家人的血脉便觉醒了，她看着这个还有几个月才及冠的少年，只觉在他身上看到了谢家祖辈们的英姿。


    “二公子，少夫人……”管家此时走进来，“凌家递来的帖子。”


    “大哥？”


    凌梦白有些意外，接过帖子看了一眼。


    果然是凌怀瑾下的帖子，竟然请他们今日就过府一叙。


    要知道他们这些高门大户就算请朋友吃个饭喝个茶，也须得提早好几日下帖邀约才不算失礼，这样当天下帖当天聚可谓十分失礼了。


    若凌怀瑾只是要妹妹回娘家看看倒没什么，偏偏帖子上清清楚楚写着谢二公子几个字，她微微皱眉，转手将帖子递给谢玉平，让他自己做决定。


    谢玉平只思量了片刻便起身：“我换个衣服立刻赶过去。”


    凌梦白也跟着起来：“我跟你一起。”


    一起二字让谢玉平心中一暖，忍不住冲她一笑才去奔雷居做准备。


    因为大哥这“无礼”的举动，凌梦白没有坐马车，而是换了一身利落的骑装，与谢玉平各骑一匹马，极快的往凌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