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知青听了这话，立刻激动地几乎跳起来。


    方然更是直接握住了章丘的手：


    “章丘哥！不管村里人是什么答复，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有事尽管吩咐小弟！”


    章丘被方然的热情搞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至于，不至于。就是问一句的事，不是什么大事。”


    “那不一样！章丘哥！你不知道我都馋肉馋了多久了！这次就算不能吃上肉，但你帮忙问一嘴的心意，我方然是完全领了的。对你来说是张嘴之劳，但对我来说意义却格外重大！”


    看着方然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章丘一时也觉得有些心酸。


    若是没有这门娃娃亲，他大概也会和这几个知青一样，小心翼翼地闻着肉香，只期待着能换一点添点油水吧？


    不！


    或许比他们还不如。


    毕竟，他手里没钱！


    他甚至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去换那一小块肉。


    想到家里人的无情，章丘微微敛下眼眸，敛去眼底渐渐浓郁的冷色。


    等情绪平复下来，他才再次抬头，笑了笑：


    “我懂你的心情，但真的不必。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们问一问。”


    “好。谢谢你。”


    几个知青一脸感激地看着章丘。


    章丘只回给他们一个微笑，转身离开。


    看着章丘远去的背影，方然一脸羡慕：


    “唉～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章丘哥。他家里人虽然不管他，但嫂子一家对他也是真的好。我家里人要是当初给我定了像这么一门娃娃亲，我都不敢想象我现在会多么欢快。”


    冯伟目光从章丘的身上缓缓移到那群热闹的村民们身上，说出口的话直接打断了方然的幻想：


    “你没有章丘的运气。况且被家人抛弃，来到陌生的地方，与陌生的人结婚，和她的家人一起生活，这其中的艰辛你恐怕承受不来。”


    方然不以为意：


    “我妈不也是这么过来的？我看我妈就适应的挺好的。章丘哥也适应的挺好的。”


    冯伟一愣。


    对啊，章丘所经历的，不就是这个年代大多数女孩都会经历的事情吗？


    为什么他只会觉得章丘不容易？


    胡晓婷哼了一声：


    “那是他们适应的好吗？那是他们不得不适应！就跟咱们来下乡一样。我就不信你一个人上火车，然后来到陌生的地方的时候心里不慌。”


    方然回过头，顺着胡晓婷的话去回想：


    “好像是一样的。我那会儿虽然手里有钱，想着大不了到时候让我爸妈想办法给我找个工作，我就回去了。可来这里的路上，还是心里发慌，觉得没底。”


    “可自古以来男婚女嫁，不都是这样吗？”


    冯伟说不出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下意识放低了。


    胡晓婷侧眸看他：


    “自古以来，就是对的吗？自古以来，就适合现在吗？自古以来都是封建帝制，可我们现在已经生活在新花国了。凭什么都是个人，女人就要比男人多受那么多苦？多遭那么多罪？”


    冯伟一时无言。


    往日习以为常的事，这一刻在他的大脑中产生了冲击。


    但他此刻并没有想明白这些冲击代表着什么，章丘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章丘哥，怎么样？”


    方然刚才虽然在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晒谷扬的方向。


    刚看见章丘过来，他立刻迎了上去。


    看着他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章丘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着急。大队长说了，等那边分完肉，剩下的谁家要换都可以去，知青也是一样的。”


    “真的？！”


    方然兴奋地直接跳了起来，


    “章丘哥！你就是我亲哥！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吃肉了！呜呜呜……”


    方然笑着笑着，就忍不住抱住邓耀哭了起来，


    “邓哥，我好开心啊！我终于可以吃肉了！呜呜呜……”


    他这又哭又笑的样子，搞得几个知青都有些忍俊不禁。


    邓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里还有女知青呢，别让女知青们看了笑话。”


    “我不！我就哭！看笑话就看笑话！”


    听着他这明显撒泼耍赖的话语，邓耀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任由他继续哭。


    那边分肉的队伍还排得老长，几个知青却一点儿不觉得晒，仍旧坚定地守着。


    章丘将消息告诉他们后，便重新回到了队伍里。


    等到分到了他家的肉，他便和他媳妇一起，将肉装进背篓里，然后背起背篓和他媳妇一起回了家。


    又过了约摸两个小时，分肉的队伍终于只剩下了两三个人，这群知青这才往打谷扬走。


    想再换点肉的人家，也都已经等在了一边。


    大队长将换肉的规矩说了，便招呼着众人排队。


    其他村里人仍旧都站在一边看着，不时交头接耳地感叹一句“那谁家的条件还是不错”。


    一群知青们翘首以盼地看着前面的人换走一块又一块的肉，心里说不出的焦急。


    可别等轮到他们的时候没肉了。


    好在野猪身上的肉虽然不多，但数量上弥补了这个缺陷，等要换肉的人也都结束了，


    大队长看着还剩下的十来斤肉，直接宣布：


    “这些肉一会儿分给刚生了孩子的几家人，都有没有意见？”


    “没有！”


    “没有！”


    大队长看着众人的神色，脸色严肃：


    “一会儿，由妇女主任带着人亲自将肉送上门去。回头，这些肉要是没进了生育妇女的嘴里，或者因为这点肉苛扣生育妇女的其他吃食，那家人以后就别想分肉了”


    这话一出，刚才还一脸兴奋的几个婆子瞬间沉了脸色。


    更有人忍不住抱怨：


    “都有肉吃了，还想吃多少。都让她在家里歇着了，难不成要把家里壮劳力的肉也吃了去？”


    不过，她们向来知道大队长的性子，这话也只敢小声嘀咕。


    大队长管理村子这么多年，哪里能不知道这些人的性子？


    他一双威严的眸子将所有人扫过，最后落在那几家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家的公公身上：


    “有些人，别以为平时不说话，老子就不知道你们心里打得什么算盘！老子告诉你们，别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本！不然，老子不介意给你们紧紧皮！”


    大队长这话，让村里跟他同辈的男人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这群人小时候可没少在大队长手底下挨揍。


    杀鬼子那几年，为了让他们时刻保持警惕，那更是往死了的训练他们。


    这会儿，光是听到大队长这话，就让他们下意识回想起那段被训的岁月。


    一个个互相看了一眼，暗暗警告着彼此，别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