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面对小女儿的愤怒，黄玉珍不为所动地哼笑一声。


    “你还是我亲闺女呢，你啥时候关心过我这个妈？你一心要走，还想着走出这个门就再也不回来了，我贱得慌，非要浪费精力去关心一个想抛弃我的女儿？”


    李秀兰脸色涨红，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我……我不是……”


    黄玉珍看着她，并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


    重生醒来的那一刻，撞棺时的悔恨跟绝望，就化作了好好活着的动力。


    她黄玉珍首先是黄玉珍，然后才是妻子，母亲……


    什么都是相互的，谁要伤害她，得到的只会是她的刀子。


    “你觉得我偏心儿子，可我也没亏待你这个女儿吧？养你长大，供你上学，我也不欠你什么。”


    “你要是走了就不回来，我就当家里丢了个小猫小狗，虽然会伤心一阵子，但也就是一阵子而已，说明你我的母女情分这辈子就这么多。”


    李秀兰听见这话，心里一震。


    “妈，我，我只是觉得……”


    “你只是觉得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是你看得上的，可你自己又是什么大小姐？你要是真有本事，何必等到考上大学再走，你随时可以走，可你不是没这个能耐吗？”


    “你觉得自己会读书，就高人一等，可实际上，连陆天铭和徐慧芳那样的东西都能把你耍得团团转，谁又说得准你将来离了家就一定是康庄大道？”


    李秀兰被说得脸色煞白。


    黄玉珍垂眸沉默片刻，话锋一转，“不过我这当妈的，也不能事事跟你这小孩子一般见识，我确实知道一些关于徐慧芳的消息，可以透露给你。”


    李秀兰怔怔地问：“什么消息？”


    “以后我的衣服都归你洗。”


    李秀兰：“……”


    “怎么样，成交吗？”


    李秀兰咬咬牙：“成交！”


    黄玉珍很满意，家务又丢出去一件，喜滋滋。


    “之前有个下乡知青，是大队里边学问最好的，考试还超水平发挥了，可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录取通知书，他没什么背景，也没处去打听，都在乡下结婚生子好几年了，才无意中发现通知书是被冒领了，原来有人顶替他的身份上了大学。”


    李秀兰有些纳闷，“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定能考上大学，就算考不上，也会复读再考，才也不会冒领别人的通知书……”


    黄玉珍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你那个好闺蜜，她后爸的弟弟在教育局工作，万一徐慧芳考不上大学，她能甘心让你跟陆天铭就这么走了？说不定背后一运作，你的大学就是她的了……”


    李秀兰猛地抬头，“不可能，她肯定没这个胆子！”


    她妈说的也太邪乎了。


    黄玉珍哼哼，“那可是改变命运的事，你怎么知道徐慧芳不敢豁出去呢？”


    “可是……我如果拿不到录取通知书，肯定会选择复读，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露馅的一天！”    “那就想办法，让你复读不了呗。不彻底毁了你，徐慧芳能安安心心顶着你的身份走吗？”


    黄玉珍这话可不是瞎说的。


    徐慧芳一开始的确没想这么多，只是打算考上大学之后，就一脚踹开李秀兰，跟陆天铭双宿双栖。


    虽然他俩的成绩不如李秀兰，但在学校里也排得上名号，只好发挥正常，考上大学也不算很难。就算考不到京城，也可以去省里。


    但倒霉的是，84年的高考是出奇的难，不少成绩不错的学生都是哭着出考场的，这也导致三人之中成绩最不好的徐慧芳考砸了。


    眼看心爱的男人就要跟李秀兰走了，徐慧芳怎么能甘心，便动用家里的关系一番运作，偷偷拦截了李秀兰的录取通知书。


    陆天铭本来就是个渣男，一见徐慧芳家里这么有本事，就把李秀兰抛到了一边。


    但徐慧芳怕李秀兰复读，顶替身份的事会情暴露，就用陆天铭的名义把李秀兰约了出去，李秀兰以为是定下终身的浪漫约会，谁知等待她的，是徐慧芳的继兄。


    “妈……你怎么说的跟真的一样？”李秀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黄玉珍说道：“你们念书的人，不都说走一步看三步吗？我就是设想一下。人心隔肚皮，防着点还是有好处的，毕竟徐慧芳有这个人脉，她哪哪都不如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扭曲了呢？”


    “如果你上不了大学，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清远县，以后跟陆天铭徐慧芳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交集，你兴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被顶替了。”


    李秀兰被她妈吓得又一宿没睡好，迷迷糊糊之中，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妈说的事情全都成为现实，梦境清晰得不像是个梦！甚至她还梦到了后续！


    徐慧芳的继兄对她做了禽兽不如的事，迫不得已，她嫁到了徐家，成了徐慧芳的小姑子。


    公婆丈夫说她水性杨花，见了男人就想睡，对她严防死守，她每天除了洗衣做饭就是带孩子，连家门都走不出，更不要说清远县……


    许多年之后，家里按了电话，她听见电话那头的人，称呼徐慧芳为秀香，她这才东拼西凑猜出了真相。


    李秀兰被吓得一个激灵坐起身，发现天都已经亮了，而外面还在下雨。


    她赶紧穿衣洗漱，饭也没吃就拿着自己的伞和顾衍的伞出门了。


    顾衍在家门口等李秀兰，见她眼下的青影比昨天还重，挑了挑眉毛，“失眠了？”


    李秀兰有些窘迫的解释，“没有，就是做了个噩梦……”


    顾衍不置可否，接过伞问：“你还要继续找陆天铭一起上学？”


    李秀兰可不是个喜欢吃闷亏的人，“嗯，我暂时不想让他们察觉到异常。”


    顾衍点点头，“行，那我先走了。”


    李秀兰看着顾衍走进雨里，才意识到对方没有自行车，每天都是步行上下学。


    顾衍平时肯定很早出发，今天等她到现在，这么走着去学校肯定就迟到了。


    “顾衍，等等！”


    李秀兰推着车追上去，“这么大的雨，我今天就不去了，我载你吧。”


    顾衍见她一脸抱歉地看着自己，笑了笑，“还是我载你吧。”


    “那我帮你打伞！”


    两人一路到了学校，正好在大门口碰见了徐慧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