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骇人的是，那些剑光尾端忽然腾起幽紫色的火焰，火苗舔着冰光时不融反炽，正是九幽冥火。


    这阴火本就极寒，此刻却被冰凌剑意硬生生缚在剑光上，冰与火缠成螺旋状，远远望去，倒像漫天流星拖着紫尾，要往人间砸落。


    “那是……九幽冥火？！”摘星楼里有魔道修士失声惊呼。


    他们宗门里记载过这种魔火，自然认得这火的凶性，可却从没有人见过。


    话音未落，李祥云已屈指一弹剑脊。


    “咻——”


    千万点冰蓝剑光应声下坠。


    没有苍龙击天阵时的灼热光柱，只有流星坠地般的尖啸。


    最先落的一批剑光撞上九龙镇岳阵的光网，光网上本就黯淡的金龙猛地一挣，鳞爪上的阵纹竟被冰光冻得寸寸碎裂。


    九幽冥火舔过光网的刹那，紫焰竟顺着阵纹往里钻，烧得光网泛起焦黑的窟窿。


    紧接着是第二批、第三批……冰光砸在光网上的闷响连成一片，九幽冥火在窟窿上越烧越烈。


    不过两息，光网上那道被劈出的冰痕忽然“咔嚓”裂开，九条金龙里又有四条哀鸣着消散，剩下的两条金芒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挡不住！快催动阵盘！”镇岳塔下传来阵法师惊惶的嘶吼，可话音刚落，最东侧的镇岳塔忽然剧烈摇晃，塔尖凝着的坚冰往下掉渣，塔基处竟渗出了紫黑色的火焰。


    是九幽冥火顺着地脉龙气烧进了阵基。


    “轰！”


    一声巨响震得皇城地砖都在颤，东侧镇岳塔轰然倒塌，九龙镇岳阵的光网随之崩碎了大半。


    而那些穿过光网的冰蓝剑光未减分毫，径直砸向下方还没从苍龙虚影崩碎中回过神的禁军阵列。


    苍龙击天阵的阵纹刚要重新凝聚，就被冰光裹着幽冥火砸中。


    冰光冻裂了修士们注入的灵力，幽冥火则烧得盾面拼合的苍龙头骨虚影滋滋作响，前排士兵握着盾柄的手瞬间被冻在盾上，连带着整排盾阵都成了冰雕。


    后续剑光接踵而至，冰与火在阵中炸开，惨叫声混着冰裂声、火焰灼烧声翻涌，不过数息，那方才还能喷吐光柱的四品巅峰战阵，竟真如摧枯拉朽般崩解，只剩下满地冰碴和焦黑的阵纹残痕。


    而这一剑引发的异象，早已漫过皇城。


    云巅上悬着的“星海”还在往下坠，天地间的温度坠得比方才更狠。


    护城河彻底冻成了冰坨，河底的卵石都裹着层冰壳。


    摘星楼的冰花不再是细碎的纹路，而是长成了半尺长的冰棱，顺着窗棂往下垂，将整座楼封成了冰阁。


    更奇的是九幽冥火引发的异状。


    皇城根的阴影里忽然冒出缕缕黑雾，黑雾中隐约有鬼哭之声，却被冰光冻得无法靠近。


    皇宫大殿的琉璃瓦上，紫焰与冰光交替闪烁，映得殿内永昌帝的脸忽明忽暗，龙椅扶手上竟凝出了冰与火缠在一起的纹路。


    “天地……天地异象！”有修士望着天边忽然裂开的淡蓝缝隙喃喃。


    那缝隙里飘下的不是雪，而是带着幽冥火气息的冰晶，落在地上“嗤”地冒起白烟。


    元婴修士引动法则已是难得，能凭一剑引发天地异象，这早已是化神境才有的手笔。


    云巅上，李祥云收剑而立。天晶冰尘剑上的冰光渐渐敛去，只有剑尖还沾着一点未熄的九幽冥火，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紫。


    他低头看了眼下方崩碎的两座阵法，又瞥了眼远处摇摇晃晃的镇岳塔，素色衣袍在乱流中轻扬，却没再出剑。


    这一刻，天地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李家祖地的广场上，李忠文攥着扶手的手松了又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望着玄天境里那道立于云巅的身影，忽然单膝跪地，“咚”的一声闷响，竟像是在叩拜。


    周围的李家弟子如梦初醒，跟着齐齐躬身，连最顽劣的半大少年都收了木剑，眼底满是敬畏。


    万剑宗演武场的灵剑还在嗡嗡作响，却没了半分杂乱，数千柄灵剑齐齐朝着玄天境的方向倾斜，剑刃映着冰光，倒像是在向那道身影致敬。


    摘星楼里的修士们忘了呼吸，正道修士垂着眼不敢再看，魔道修士悄悄攥紧了法器，连天道宗那三个灰袍人都收了之前的漠然，目光死死锁在云巅，指尖的青铜令牌泛着冷光。


    整个皇城，上至皇宫大殿的永昌帝，下至街角躲在屋檐下的百姓，目光都凝在那道云巅身影上。


    没有欢呼，没有惊呼，只有一种源自心底的震撼。


    那是见惯了皇权与阵法的凡人、修士，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本能生出的失语与敬畏。


    李祥云却似未觉，只抬手拂去衣摆上沾着的冰晶，动作从容得像在庭院中赏花。


    偏生这份从容，更衬得他风采无双，仿佛这天地间的异象、万众的瞩目，都只是他一剑后的余波。


    “放肆！”


    一声沉喝骤然打破死寂，如同惊雷炸在皇城上空。


    皇宫大殿内，永昌帝猛地抬手，龙椅扶手上的冰纹应声碎裂。


    他从龙椅上站起身，玄色龙袍扫过台阶，腰间悬挂的镇国龙玺忽然挣脱绶带，悬浮在他身前。


    那龙玺通体明黄，玺面上雕刻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此刻竟腾起金色的龙气，顺着永昌帝的指尖往他体内钻。


    “大周龙运！？”李祥云眼睛微眯，自然知道相传在大周皇宫内，大周皇帝可凭大周龙运将修为强行提升至化神。


    不过他依然不惧！


    只见永昌帝双目圆睁，周身的灵力骤然暴涨。


    原本元婴巅峰的气息忽地上涌，冲破瓶颈时引发的气浪掀得殿内烛火乱颤，龙袍上的金线纹路竟跟着亮起，与龙玺的金光缠在一起。


    不过三息，他周身的气息已稳定在化神初期，金色的龙气在他身后凝聚成半透明的龙影，龙首高昂，对着云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李祥云！”永昌帝抬手握住悬浮的镇国龙玺，龙玺的金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连他的瞳孔都染成了金色，“你以为凭一剑就能踏破朕的皇城？”


    他一步步走上高空，声音透过龙气传遍整个皇城，带着帝皇独有的霸气与猖狂，“朕以大周百年龙运为引，以镇国龙玺为媒，今日在此成就化神！


    记住——在这大周皇宫内，朕，就是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