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结印，那柄由法则凝聚的金焰长刀再次浮现，刀身划过之处，连勾魂索上的乌光都被灼得滋滋作响。


    起初，火老凭借对火焰法则的绝对掌控，尚能压着两道勾魂使打。


    金焰长刀每一次劈砍，都让勾魂使的黑影一阵扭曲，仿佛随时会溃散。


    但燃烧神魂的代价终究是巨大的，不过数十回合，火老鬓角的银发便已变得焦黑，周身金焰的光芒也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他快撑不住了！”左侧勾魂使敏锐地察觉到变化，勾魂索突然化作漫天黑影，虚虚实实让人难辨真伪。


    右侧勾魂使则抓住空隙，勾魂索如利箭般直刺火老后心，那上面缠绕的怨魂发出刺耳尖啸，专门侵蚀修士神魂。


    “噗！”火老躲闪不及，被勾魂索擦中肩头，红袍瞬间被冥气腐蚀出一个大洞，肩头皮肉以诡异的速度枯萎下去。


    他闷哼一声，身形竟晃了晃，金焰长刀上的法则波动也变得紊乱起来。


    “老师！”李兴炎看得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被残余的冥气死死困住，连动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


    火老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猛地转身，用仅剩的力量将金焰长刀掷向左侧勾魂使，逼得对方暂且后退。


    趁着这刹那的空隙，他双手急速结印，周身残余的金焰骤然汇聚成一道赤色光门。


    “走！”火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却异常坚定。


    他猛地一掌拍在李兴炎胸口，将他硬生生推入光门，“记住，好好修炼，替老夫看看这三千年后的天地！”


    “想走？没门！”右侧勾魂使反应极快，勾魂索如影随形般追向光门，却被火老用身体死死挡住。


    李兴炎在光门中回头，只看到火老被两道勾魂索同时洞穿了琵琶骨，那原本挺拔的身躯猛地一僵，眉心的神火骤然熄灭。


    他想嘶吼，想冲回去，却只能被光门的力量裹挟着，眼睁睁看着火老的身影被两道黑影彻底吞噬，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老师那只伸向他、却终究无力垂下的枯手。


    “老师——！”撕心裂肺的呐喊被光门隔绝，李兴炎只觉得胸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泪水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滚落。


    而那道赤色光门，则带着他急速穿梭在扭曲的空间之中，奔向未知的远方。


    李兴炎的气息彻底消失在空间裂隙后，两道勾魂使缓缓收回洞穿火老琵琶骨的勾魂索。


    那具残破的红袍躯体失去支撑，化作点点金芒消散在空气中，只余下一枚黯淡无光的戒指，叮当一声落在泥泞里。


    “桀桀，万火老怪的残魂终究还是成了我二人的功绩。”左侧勾魂使晃了晃勾魂索上挂着的金色魂火，语气中满是得意。


    右侧勾魂使瞥了眼地上那枚戒指，声音冷硬如冰：“这小子跑了也好，留个尾巴，省得判官大人觉得功劳太轻。”他转头看向不远处奄奄一息的牛头马面，“废物，还不滚？”


    牛头马面哪敢有半句怨言，拖着残躯连滚带爬地汇入沼泽深处的阴影，刚才那番惊天动地的打斗已让他们元气大伤，若再触怒勾魂使，怕是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两道黑影对视一眼，周身冥气一卷，便如墨滴入水般消失在浓稠的雾气里，只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低语：“深渊裂隙将开，这方天地的神魂，迟早都是冥府的囊中之物……”


    随着他们离去，沼泽上空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渐渐散去，但刚才火老燃烧神魂时爆发的法则之力，却如烙印般刻在了这片土地上。


    迷雾沼泽深处，无数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悄然收回。


    一株千年古树的树洞里，那条曾被李兴炎用火莲逼退的九头毒蟒，此刻九个蛇头都缩在鳞片下瑟瑟发抖，刚才金焰焚天的景象让它本能地感到恐惧，再不敢有半分窥探之心。


    沼泽中心的黑水潭底，一只背覆玄甲的巨龟缓缓闭上眼，它能感觉到，刚才那扬打斗中泄露的法则之力，足以让四周形成一片绝地。


    更远处的迷雾层里，几道属于化神期妖兽的气息瞬间收敛，它们本想看看能否捡些便宜，却被火老最后爆发的力量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沼泽最深处的一块青石上，坐着位白衣胜雪的青年。


    他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正是化为人形的白泽。方才打斗最激烈时，他指尖始终捻着一枚白玉棋子，直到火老燃烧神魂的刹那，棋子才微微一颤。


    “万火丹尊……三千年了，竟没想到竟然没死。”白泽望着火老神魂消散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身为上古瑞兽，通晓万物情状，自然认得那位曾在沧溟界掀起滔天巨浪的火焰大能。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会为了一个金丹期弟子，甘愿被勾魂使索去。


    事实上，最后一刻，火老若是想跑，是有机会跑掉的。


    当勾魂使的气息彻底消失，白泽才缓缓起身，衣袂在湿冷的雾气中轻扬。


    他低头看了眼那片因法则之力而扭曲的空间，又望向李兴炎消失的方向，指尖棋子轻轻敲击着掌心：“深渊冥府的爪牙都伸到这里了，看来修仙界的平衡，快要守不住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枚被遗落的戒指上，却没有去捡的意思。“那小子身负三种异火，又得万火丹尊舍命相护，未来怕是要走一条比他老师更难的路啊。”


    说罢，白泽身影一晃，便如融入晨雾的露珠般消失不见，只在青石上留下一道浅淡的棋痕，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而他刚才那句低语，却随着雾气飘散，隐约传到某些仍在窥探的妖兽耳中，让它们愈发不敢妄动——连白泽这等存在都关注的因果，绝非它们能插手的。


    一时间，这片常年厮杀不断的妖兽王国，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唯有风吹过沼泽的呜咽声，在诉说着刚才那扬惊心动魄的对决，以及那位燃烧神魂护弟子周全的老者，留下的最后余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