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哥，秦老哥。”走到二人身前，我先打了一声招呼，接着低头看向郑午。


    郑午躺在地上，仍在沉沉睡着，我不禁有些揪心，不知道该怎么救出他。


    “嗯。”雷猛仍旧坐在地上，休息了一阵后，他已经缓过来了，呼吸也恢复正常，这时候淡淡说道：“刚才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动手了？”


    我是第七局的一把手，他是“七天神”之一的裂拳天神，本身没有上下级的分别，算是合作关系，所以彼此说话还算客气。


    我不可能帮燕玉婷背锅，便如实跟他说明情况，将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即便是那个什么燕玉婷的错，也是你这个第七局的一把手没管理好……”声音尖细的秦越站在旁边，背着双手，幽幽地道：“吴局长，你该负全部责任。”


    我瞥了这位“金针天神”一眼，并没吱声，心想你也不是我的上级，用不着在这指手画脚的吧。


    如果小何在这，说我两句也就算了，人家好歹是红楼主人的秘书，你有什么资格？


    实力强，也不能随便骑在我头上吧？


    看我沉默不语，秦越的眉头顿时蹙起：“怎么，说你两句，不乐意了？不是你的管理出了问题？第七局的一把手，自己的人都管不好，也好意思闹情绪啊？”


    “你凭什么说我？”终于忍无可忍，我心一横，转头说道：“都是为红楼主人做事的，你比我高贵啊？我做错事，我会承担后果，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行了，你先处理第七局的事情。”看我俩要吵起来了，雷猛打了个圆场，摆着手道：“我俩在这守着郑午，其他事情随后再说。”


    “嗯。”我轻轻地应了一声，转身朝另外一边走去。


    走出去一截后，还能听到二人窃窃私语。


    雷猛抱怨着道：“第七局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唠叨人家干什么啊？”


    秦越嘿嘿一笑：“就是他的错啊，我仗义执言而已。”


    “我看你是闲得蛋疼。”雷猛吐槽。


    “我比较正义罢了。”秦越语气得意。


    我左右看了一圈，打算询问众人的伤势如何，也就是在这时，“呜哇呜哇”的声音响起，闪烁着蓝光的救护车正朝这边驶来，而且不止一辆，至少有十几辆。


    之前的电话显然起到作用，医院那边准备还是很充足的。


    除我以外，第七局和赤卫军的人基本都受了伤，最多就是重伤和轻伤的区别，有的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有的人已经能走来走去，有的人需要去医院，有的人不需要去医院。


    救护车来到现场之后，大家便互相搀扶着上了车，按照“重伤先行”的原则，整个过程始终井然有序。


    谁说第七局管理不好，这不挺好的吗？


    任子明这时候已经能站起来了，一瘸一拐地朝我走过来，面色复杂地说：“吴局长，这件事情怪我，是我没有劝住燕姑娘……”


    我冷冷地说道：“先去医院吧！这件事情怎么处理，我随后再定论。”


    “……行！”任子明只好不再说话，转身朝其中一辆救护车去了。


    燕玉婷也被抬上了救护车，郑午第一个揍的就是她，确实伤得不轻，需要好好治疗一番。但我没有过去看她，只要不死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江博不愧是通境起步的内家手，刚被揍的时候，站都站不起来，现在基本上没事了，来到我的身前，指着院中说道：“吴局长，那些人怎么处理？”


    别墅的院子里，那些年轻男女已经被揪出来，一个个缩在角落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郑午已经落网了，留着他们也没有用……”我大手一挥，“让他们都走吧！”


    “好！”江博便转过头去，冲着院子朗声说道：“走吧！”


    “噼里啪啦——”一众年轻男女如获特赦，纷纷奔出院子，坐上他们之前开来的商务车，“嗡嗡嗡”消失在别墅区的夜色里。


    商务车走了，救护车也走了，现场只剩下几个人围绕在我的身边。


    这期间里，别墅区的保安过来看过，但被我们的人呵斥走了；当地的警察也不可能来，无论第七局还是赤卫军，都足够镇住现场这个局面，根本不用所谓的“天神”出手。


    琐事都搞定后，我便回到雷猛和秦越的身前。


    二人不知从哪找来一条粗大的铁链子，将郑午浑身上下捆得结结实实，从胳膊到小腿，从脊背到胸口，每一处都不放过，几乎捆成一个粽子。


    雷猛一边捆，一边说着：“中科院研发，最新的锰钢品种，哪怕他再次走火入魔，也休想挣脱开这个玩意儿。”


    “挣脱开也没事，大不了咱俩合作，再给他来一针呗！”秦越嘿嘿笑着。


    听到脚步声，雷猛转头，说道：“处理完了？”


    “没有，都伤得不轻，先让他们去医院了……其他的事随后再说。”我如实道。


    同时低头看了郑午一眼，这家伙仍旧昏昏沉沉地睡着。


    “嗯，第七局内部的事，你自己处理就可以了！”雷猛转头看了一下左右，说道：“看这样子，宋渔今晚是不可能来了。”


    “是啊，闹这么大，他也不是傻子……”我同样转头看向四周，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来。


    “我刚才给何秘书打了个电话，将这边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他。”雷猛继续说道：“他让咱们几个守在别墅里，务必看好郑午……”


    雷猛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道：“何秘书说，他会亲自过来处理这个问题。”


    “！！！”我的心中惊骇，多大的事啊，竟然惊动何秘书了，但嘴上还是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嘿嘿嘿，你完了！”秦越在旁边笑，“事情就是你搞砸的，看何秘书怎么收拾你吧！”


    我的眉头蹙起，刚准备反击几句，雷猛便推了秦越一把。


    “行了你，吴局长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来吧，跟我一起把郑午抬到别墅里去，这种最新的锰钢品种死沉死沉的！”雷猛低下头去，率先抬起郑午的肩膀。


    “本来跟我没关系的，但是之前说他两句，他还不高兴啦！嘿嘿，他越倒霉，我越开心！我就等着何秘书来了收拾他！”秦越哈哈大笑，低头抬起了郑午的脚。


    “你是真无聊啊！”雷猛无情地吐槽着。


    “生活本来就挺无趣，必须给自己找点乐子嘛！有好戏看，为什么不看？”秦越振振有词。


    二人一起合作，抬着郑午往别墅的方向走去，期间缠绕在各处的铁链互相碰撞，一路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


    我的心里当然极其不爽。


    从游智到褚良，再到现在的江博，我一直觉得红楼主人的手下都挺好的。包括雷猛，其实也挺不错，起码尽到了他应有的责任。


    唯独这个“金针天神”秦越，性格真是够腻歪的，好歹也是最顶层的内家手，还是为红楼主人做事的，本来应该颇有宗师风范才对，怎么一言一行如此幼稚，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是真不乐意跟他斗嘴，斗赢了没好处，斗输了有可能被他打一顿，更加得不偿失。


    所以只好忍了。


    跟着二人进了别墅，他们把郑午关在某个房间里，江博又调来一批赤卫军守着院子四周，就这样鸠占鹊巢了。


    安顿好了以后，大家该休息的休息，该守夜的守夜，一切井井有条。


    雷猛把我叫到一边，说道：“何秘书明天早上过来……在这之前，处理好你们第七局的事，尽量让他少生一些气吧！”


    我点点头，说了声好。


    “嗯，我休息去了，明天早晨见。”雷猛转身朝另外一个房间走去。


    等到整个别墅安静下来，我便迈向关押郑午的房间。


    推开门走进去，就见郑午躺在地上，身上锁着层层铁链，整个人仍处在昏迷中，两只眼睛紧紧闭着，看得出来秦越的金针确实很有效果。


    来到郑午身边，我蹲下来，试着抬了一下他身上的锁链，确实极为沉重、结实，不是我一个人能搞定的。


    想到郑午是因为我才有了这场无妄之灾，心中不惭愧是假的。


    不过此时此刻，确实没什么好办法，里外都有赤卫军的人驻守，还有“裂拳天神”和“金针天神”坐镇，凭我一己之力，想要救出郑午，难如登天！


    不得已，只能摸出手机，给马杰打电话，问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救人。


    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拨出号码却没打通，显示不在服务区。


    毕竟很晚了，大概是睡了吧，只能明天再打电话。


    又看了郑午一眼，他仍睡得香甜，我也只好起身出门，寻了一处没有人的房间休息。


    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好不容易捱到清晨，窗外终于有了一些亮光。我立刻起了床，第一时间给马杰打电话，水果店一般开得都比较早，他们要进货什么的，应该睡醒了吧？


    但是没有，电话仍打不通，不知怎么回事。


    没办法，我只好下了床，来到关押郑午的房间。郑午仍在睡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锁链也没有挪动过位置。


    秦越这一针的效果也太强了！


    “吱呀——”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正是秦越打着哈欠走了进来，他看到我在这里，当场笑出声来：“哟，吴局长，挺尽职啊，这么早就来看郑午了？告诉你啊，想抢功可没用，人是我和雷猛抓到的。”


    我懒得理他，起身就往外走。


    “第七局的事情处理好了没啊，何秘书马上就要来了，肯定找你兴师问罪！”秦越笑得更欢快了，语气中嘲讽的意味也非常浓。


    我仍旧不理他，径直出了房门。


    小何今天过来的话，确实需要给他一个交代。我便出了别墅，来到院中。


    江博带着人在这里守卫，看我出来，立刻迎了上来问道：“吴局长，去哪里？”


    “去医院，看看他们怎么样了。”我随口道。


    “我和你一起去。”江博附和一句。


    昨晚住院的人群里，也有他的手下，他去也很正常，我便没有反对。江博安排一番，让其他人守好别墅，便陪着我出了门。


    江博开车，先载着我到小吃摊，吃过早饭之后，便来到医院里。


    进入住院部大门的时候，恰好碰到拎着一堆早餐的任子明。经过一夜的休养，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刚去外面给大家买了早饭回来。


    我便问他众人怎么样了，他说都挺好的，有的能下床了，有的下不了床。


    他顿了顿，又说：“燕姑娘伤得最严重，现在还下不了床。”


    我只当没听到这句话，直接把脸转到一边。


    住院部充斥着消毒水和早饭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家属们进进出出，忙着各种事情。在任子明的引领下，我和江博挨个看望大家，唯独漏了燕玉婷的病房。


    也不算漏，故意跳过去的。


    等所有人都看完了，站在住院部的走廊里，任子明面色复杂地说：“吴局长，你还是看一下燕姑娘吧，她现在特别自责，情绪非常不好……她是好心，只是办了坏事！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真的，她哭了一个晚上，现在眼睛还肿着呐，说是恨不得去自杀！”


    我差点脱口而出一句“那就去自杀啊”，后来还是忍住了，有刘建辉的前车之鉴，我也不想过多刺激燕玉婷。


    真发生了什么，可就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燕千城了。


    我长长地呼了口气，说道：“我就不见她了，也没心情见她……让她以后别再这样就可以了！我不需要她帮忙做什么，老实些、乖巧些，把燕家武馆发扬光大，对得起八爷曾经的教诲，就足够了！”


    “……好！”看我坚持不见，任子明也不好再说什么。


    “查出来是谁给燕姑娘通风报信了么？”我又问道。


    “还没有，谁也不肯承认，燕姑娘也不肯说！”任子明认真地道：“不过吴局长你放心，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查清楚！”


    “不用那么麻烦。”我淡淡地说道：“将燕家武馆的人全部逐出第七局就行了。”


    “……啊？”任子明微微一愣。


    “肯定是燕家武馆的人给她通风报信。”我继续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索性全撵走吧！对了，除你以外，你继续当秘书长。”


    我盯着任子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任教练，我真的很器重你，希望你能对得起我！”


    “……我知道了！”任子明轻轻地咬着牙，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吴局长，我现在就去办这件事。”


    “告诉燕玉婷，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就对她不客气了……我没有开玩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八爷的那点情分，我早就还完了，不欠燕家什么！”


    说毕，我便转身往外走去，江博自然也快步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