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试着拿手去抓他们，只感觉到一阵阴风刮过我的手掌，而我的手则是抓了个空。


    被我抓的那是个女人的鬼魂，单看眼睛鼻子嘴巴会让人觉得她应该是个大美女。


    可她脸颊两边却像是被隔开过一样，上面有没愈合的缝针的伤口。


    她看我抓她，回头瞪了我一眼道：“你有病吗？”


    我有一丝尴尬和惊讶。之前那些鬼魂都是眼神空洞无神的，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然而她的眼神却很灵动。


    虽然这伤让她看起来十分诡异，但语言和她那灵动眼睛让我感受到了一丝世俗的气息。


    但她确实死了。


    “不好意思...”我尴尬的挠了挠头道。


    那女鬼很生气，但随即她就发现我和她的不一样了。


    “...你怎么踩在地上？”她将头凑了过来，露出了十分诡异而恐怖的笑容，然后像狗一样变态的嗅了嗅我。


    小白说，黄泉路上的恶鬼都是会吃人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因为我确实没有死。


    但我现在这个样子却也不算是人。


    女鬼嗅了许久，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有些失望了将头缩了回去，并且有些厌恶的看了我一样。


    那样子好像是看一盘馊掉的食物一样。


    “居然不是活的，真没意思。”女鬼抱着胳膊，准备走人。


    我无语，怎么我遇到的鬼，除了小白以外都是这幅德行。


    不过她应该已经对我放下了好奇心，于是我壮着胆子问道：“美女，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


    那女鬼停下来瞧了我一眼说道：“可怜的人，你应该都还不知道你已经死了吧。”


    我心想，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看你们这些鬼的样子有哪一个是正常的？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缺肉少脑袋的，想不知道都难。


    那女鬼见我在愣神，以为我还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


    女鬼安慰我道：“别伤心了，跟我去走奈何桥吧，投了胎，十八年后又会是一条好汉。”


    我看了看貌似没有尽头的路，心想，虽然跟在这女鬼身边有些危险，但自己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去奈何桥，不如先让这女鬼带一段等找到了再找个借口溜走。


    我笑着说道：“那就谢谢美女了。”


    小白说，黄泉路上的恶鬼会留有身前的一部分执念，她们可能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也记得自己的名字。


    但随着死后灵魂的残缺性，很多其它事情她们都会忘记，取而代之的是对活人充满恨意的怨念。


    可性格这种东西是改不了的，即使她死了，只要这个恶鬼的灵魂里人性的一方占着主导，就如之前遇到的恶鬼小雅一样，她们生前的个性就不会磨灭。


    而现在带着我去奈何桥的这个女鬼和小雅很相似的一点就是，她的人性也还没完全磨灭。


    所以她眼神中依然灵动的光，而其它游荡在黄泉路上的恶鬼却都空洞麻木。


    女鬼跟我说，她记得她的名字叫做安晴，从小和她母亲相依为命，而她的母亲却被诊断出得了尿毒症。


    那年她才十七岁，却不得不辍学去挣钱给她母亲做透析。


    她最潦倒的时候当过三陪小姐，后来经过朋友的介绍去当上主播。


    五官姣好，多才多艺又十分有个性的她很快吸引了一批粉丝。


    但网络直播是个快餐时代。


    没过多久她就过气了，看她直播的人越来越少，送礼物的的人也越来越少，眼看着医院的单子一张一张的摆在她的面前，压得她无力喘息时，同行的朋友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那就是整容。


    但那时她并没有钱整容，朋友说钱并不是问题，可以找公司贷款。


    在朋友的游说下，她找公司贷了款，整容公司根据她的脸给她定制动手术的方案。


    安晴没有想到，这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开始的鼻综合做的十分成功，可到了第二项颧骨消薄手术时意料不到悲剧发生了。


    由于手术工具没有进行彻底的消毒，她颧骨磨损后感染细菌，在连续几日高烧后，她离开了那个世界。


    她发高烧的那段时间昏昏沉沉，当她再次醒来后却发现自己飘在了空中，自己的身体躺在一旁，母亲抱着自己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我听安晴说道这里时，已经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上所散发的怨气。


    她死后无法离开那家医院，只能在那家医院游荡，她从那间美容院的员工那里得知美容院最终只用十三万块便掩盖了这件事，而她母亲最终因为失去了女儿的支撑在家中含恨而死。


    为了报仇，她害死了当初给她开刀的医生和当初怂恿她整容的好友。


    美容院因为闹鬼事件停业破产，而她因为无法在阳间随意走动，她报仇后便回到阴间，来到了这黄泉路。


    她和我说，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即便踩上了奈何桥，也只有被扔进三途川的下场。


    但她并不后悔，即便是让她在三途川浑浊的河水里沉上一千年，每日每夜受着火烤与冰封的折磨她也不后悔，她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她只希望母亲下辈子可以平安健康。


    虽然安晴曾经做过傻事，但安晴的孝心却实实在在的感动了我。


    我说：“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的。


    ”


    安晴笑了笑，那笑容是只有人才有的温柔笑容。


    我们一路走了很久，我十分担心顾小雅的家人是不是已经回来了，于是又打了个电话给小白。


    一旁安晴看着我手里的手机有一丝惊讶和疑惑。


    我不能躲开安晴的视线打电话，于是只好大方的当着她的面打，事后再编一个原因跟她说明为什么我可以和阳间通讯。


    我以为我和安晴在路上已经走了这么久了，陆军应该早就已经醒来，可谁知我刚打给小白，小白立马就接通了我的电话。


    电话是小白疑惑的声音：“还有什么事吗？”


    “陆军醒了吗？”我问道。


    “没醒呢，我刚挂你电话你就又打过来，他哪会醒的这么快？压妻鬼我都还没收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