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为了自己。


    他皱起了眉头，算盘打到老子头上了？


    吴老生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个套得钻。”


    “也是我大意了，上个月，我跟着车去城里换补贴的定量粮，遇到了落山坡的李老头。”


    “他话里话外都在打听我们种蘑菇的事情。”


    “十有八九啊，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关键是咱们没防备，许大茂已经上套了，咱们就没的办法了，只能认了。”


    顾英华苦笑。


    这山里的村民，还是和当初一样，为了利益，都鬼精鬼精的。


    农村人淳朴，是一部分，但是农村人特有的算计和狡黠，也会让人头疼，甚至恼怒。


    有时候甚至你都不知道为了多么一丁点的利益，都能高出事情来。


    和三山村这样家教好的村子，不多。


    “他们如果真的为了种蘑菇，如果找到我们三山村，我们也不是不教。”


    “可这么搞我们……”


    顾英华冷笑一声。


    吴老生轻轻说道：“山里人见识少，不知道小顾连长的心胸。”


    “这一门手艺，就是一个村子谋生的手段啊。”


    “这个事情，他们公社肯定也参与了，咱们几个村种蘑菇，咱们公社也得了大好处，求钱无路的时候，谁不眼红？”


    “隔壁的公社早就眼红了。”


    顾英华轻轻点头。


    如果他们是好说，来求，顾英华不会拒绝。


    可这样搞，许大茂落在人家手里了，顾英华现在也不会拒绝。


    但是将来，顾英华绝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如果人人都靠着这样搞阴谋诡计来算计别人，那别怪顾英华手黑。


    进山二十多里才是落山坡，顾英华中午出发，紧赶慢赶到了落山坡，也已经是天色黑下来了。


    趁着还没进村，顾英华对旁边的张全使个眼色。


    张全当即悄然离开队伍，消失在路边。


    顾英华和其他人往里走去，还没到村口，就看到一群村里的汉子，抬猪一样抬着一个人，往后山方向走。


    吴老生淡然一笑，拍拍吴青山：“快去拦下来，这是早就在村口看到我们到了，装样子给我们看呢。”


    说完，他转头看着顾英华：“看，演我们呢。”


    顾英华黑了脸。


    吴老生笑笑：“别在意，村里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他今天敢算计咱们，以后咱们能让他们好过？”


    “打咱们的主意，当咱们是软柿子啊？”


    顾英华看看吴老生：“看看是谁在幕后主使。”


    “村里穷，想要改变，我能理解，我也是为这个来的，但是算计我不行。”


    吴老生点点头：“先看看。”


    吴青山撒腿就往前跑：“停下，停下，手下留情。”


    前面村里人突然看到山路上来了十来个人，一下警惕起来。


    村里的民兵瞬间端起了枪。


    果然和吴老生猜测差不多，他们就是装样子，样子过于夸张了，还立刻就把抬着的许大茂放了下来。


    “别动手别动手，是我，我是三山村老吴家吴青山。”


    既然他们演，顾英华他们这边也就配合着演。


    但是演完谢幕之后，可就不好说了。


    吴青山报出身份，是因为在这种时候，你什么官方身份都不好使，还不如老关系。


    落山坡的人看到是吴青山来了，后面还有老人和民兵，眉头故意皱了起来。


    有些人脸上不自觉的压抑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那些人聚集的人群里，一个穿着和普通村民一样，但是明显气质不同的中年人显然是为首的。


    他以为自己装的挺好，隐藏在人群里，可却逃不过顾英华的眼睛。


    “吴大哥，你这是有事？”


    “很不巧，我们村今天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到村里先安置下来，有事我们明天再说。”


    带头的老头脸色沉着看着吴青山。


    吴青山连忙说道：“先别急，那个人不是我们放映员吗？”


    这句话，让落山坡的人一下脸色都难看无比。


    村里出了这种事情，丢人。


    哪怕他们是演的，这要是传出去，村里也脸面无光。


    顾英华扶着吴老生带着其他人快速赶了过来，吴老生走的气喘吁吁。


    “老李头，给我个面子，咱们说个话。”


    吴老生来不及休息，连忙招呼前面带头的老头。


    落山坡的人姓李。


    李老头看着吴老生，哼了一声：“三山村还管不到我们落山坡。”


    顾英华看到他们的表情，估计是今天谁的面子也不给了，这是明摆着要条件了。


    他当即走了出来：“我是顾英华，是来三山村支农的干部，也是三山村的村书记。”


    “同时，我也代管三山村周围一共五个村子。”


    “你们落山坡虽然不归我管，但是你们也划到我的放映员放电影的辖区。”


    “那放映员怎么了？”


    “不管出了什么事，那都是个下乡支农的干部，要处理，也要交给我处理。”


    李老头一听是顾英华来了，当即态度软了不少。


    当初顾英华在这里打仗，周围百里，可都是小有名气的。


    前一段，顾英华更是带人掏了一个敌特的窝，这可是周围大力宣传的。


    他的名头在附近还是不小的。


    而且，他们等的就是顾英华。


    他们早打听清楚了，三山村如今真正说了算的人，就是顾英华。


    “您就是小顾连长吧？”


    “这事，恐怕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李老头看着顾英华，却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顾英华心里很清楚，皇权不下乡，这是千百年的习俗。


    他们要是硬拿这个说事，普通的地方干部还真没办法，法不责众啊。


    新中国虽然建立有几年了，可是这些山里天高皇帝远，更多的不是靠国法，而是靠宗族习俗管理。


    县里有什么事情，都得和这里商量着来，硬来，很难。


    这个状态，一直到风起之后，才迅速改变，当然，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


    现在，农村还是极其难弄的。


    可顾英华面前……


    他淡然一笑。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但是，家规不能忤逆国法，这也是规矩。”


    “你们落山坡的规矩再大，大的过国法吗？”


    “不管许大茂在这里犯了什么事情，他都是支农的干部，归我管，归国法管。”


    “而且，事情到底怎么样，只是你们落山坡的一面之词。”


    顾英华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软，一旦软了，他们就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