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自发地围了上去，将他们几个死死地堵在了中间。


    “说！是不是钱老狐派你们来捣乱的！”


    “打他们！这帮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眼看就要发生冲突，陈诚在台上举起了喇叭。


    “让他们走。”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我们诚安，不跟狗一般见识。”


    工人们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听从了厂长的话，让开了一条路。


    那几个混混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逃出了工厂。


    一场足以让工厂分崩离析的巨大危机，就这样，被陈诚用一场惊心动魄的阳谋，一次赌上全部身家的豪赌，给彻底化解了！


    不仅化解了，他还将这场危机，变成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动员！


    此时此刻，诚安实业的凝聚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工人们不再是简单的雇员，他们成了这个工厂的家人，成了和陈诚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


    陈诚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激动、信任的脸，看着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他的眼眶，也湿润了。


    他深深地，向着台下所有的工人，鞠了一躬。


    这一躬，是感谢。


    更是承诺。


    ……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正在县招待所里，悠闲喝着茶，等着好消息的钱老狐耳朵里。


    “什么？！”


    钱德广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烫得他龇牙咧嘴。


    “你说什么？工人们没闹？一个都没走？还把我们的人给赶出来了？”


    电话那头，是他那个混混头子心有余悸的声音。


    “钱厂长……那……那姓陈的，是个魔鬼！他……他太狠了！他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我们……我们玩不过他啊！”


    “废物！一群废物！”


    钱德广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手里的紫砂茶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


    茶壶，碎了一地。


    他想不通！他怎么也想不通！


    为什么？


    为什么那些工人宁愿跟着一个发不出工资的穷光蛋，去喝西北风，也不愿意来他这个能给真金白银的宏发？


    良心？情义？


    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能当饭吃吗？


    钱德广瘫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地狼藉，第一次，对自己信奉了一辈子的“金钱至上”的原则，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而此时，诚安实业的厂长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郭晓莹正拿着毛巾，心疼地给陈诚擦着脸上的汗。


    刘大壮、小李，还有各个车间的主任，销售科的科长，全都挤在办公室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厂长！您这一手，太漂亮了！简直是神来之笔啊！”刘大壮激动得满脸放光。


    陈诚却只是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依旧凝重。


    “漂亮话就别说了。我们只是暂时稳住了人心。但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看向销售科长。


    “一个月，我们要赚回所有工人的工资，还要填上银行贷款的窟窿。你告诉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诚的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办公室里刚刚燃起的兴奋火焰。


    是啊，人心是稳住了，可钱呢？


    钱从哪里来？


    这才是最要命的问题！


    销售科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搓着手，额头上又冒出了一层细汗。


    “厂长……我们……我们的罐头，在县里和周边的几个市，销路一直很稳定。但是……但是想要在一个月内，光靠销售额就填上这么大的窟窿，这……这根本不可能啊！”


    他的话，是实情。


    诚安的罐头虽然口碑好，但毕竟市场范围有限，产能也有限。按部就班地卖，能维持工厂的正常运转就不错了，想在一个月内爆发式地增长，简直是天方夜谭。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刚刚还因为团结一心而热血沸腾的众人，此刻又被冰冷的现实，拉回了地面。


    “常规的办法，肯定不行。”


    陈诚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有节奏地敲击着。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我们必须，走一条谁都没走过的路！”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副巨大的全国地图前。


    他的目光，越过了清河县，越过了所在的省份，最终，落在了地图东南角，那个繁华得让人炫目的城市——羊城！


    “去羊城！”


    陈诚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语气斩钉截铁！


    “什么？去羊城？”


    所有人都惊呆了！


    “厂长，您没开玩笑吧？”刘大壮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可是几千里地啊！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跑去那儿干什么？”


    “就是因为人生地不熟，所以才有机会！”陈诚转过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你们想过没有，我们的罐头，为什么卖得好？因为我们的质量过硬！我们的黄桃，是个大、肉厚、甜度高！我们的工艺，是全省最好的！这种品质，别说在咱们省，就算拿到全国，那也是顶尖的！”


    “但是，我们的品牌，只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里打转！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诚安达’这么个好东西！”


    “羊城，是现在全国经济最发达，思想最开放的地方！那里的人有钱，舍得花钱！只要我们的东西够好，就一定能在那儿，打开一个全新的市场！”


    “与其在咱们这个小池塘里跟钱老狐他们慢慢耗，不如直接杀出去！到大海里，去跟真正的鲨鱼搏一搏！”


    陈诚的这番话，说得所有人热血沸腾！


    一个无比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刘大壮！”


    “到！”


    “你立刻去组织人手！把我们仓库里所有的小罐装，还有双拼罐头，山楂罐头，全部清点出来！连夜打包！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


    “小李！”


    “在！”


    “你马上带人，设计几款全新的，更精美，更上档次的包装盒和宣传单！要突出我们的产地优势，突出我们的环保理念，突出我们的子弟学校！我要让羊城人知道，他们买的，不只是一瓶罐头，更是一份良心，一份希望！”


    “销售科！”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