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推荐，奚念自然是优先采纳的。


    当天晚上，她在星网上收集这两颗星球的信息。


    巨蛇星虽然名字里有个蛇字，但其实整颗星球上并无蛇类生物。


    纳入联邦后，因它被安排在天蛇座且是体积最大的一颗，所以被命名为巨蛇星。


    不止如此，它的表面百分之八十是海洋，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陆地，多分散为岛屿。


    是一颗名副其实的“水星”。


    长夫星的水陆比例没有巨蛇星那么大，但因其在行星带上特殊的位置，导致它的景观和巨蛇星十分不同。


    其他星球是两极严寒，常年冰川难融，不适合生存。


    长夫星则反过来，它距离恒星更近。


    整颗星球被厚厚的防护罩包裹，虽然还是隔绝了大部分的热辐射，但赤道高温，难以在附近定居生存，且星球气候变化大，相较于其他星球多了一个雨季。


    这个雨季是真的倾盆大雨，瓢泼大雨，从早下到晚，一连下好几个月不停歇。


    雨水降落在地面，受热蒸发，在高空遇冷形成云，云层积厚降落为雨，循环往复。


    丰沛的雨量影响生活质量，甚至还带来很多危险，长夫星的居民于是学会利用多河地形将雨水引入大海或低洼处，再将房子建得高高的。


    他们的祖祖辈辈一直生活在类似热带雨林的环境里，结合树根藤蔓，把家架在空中，再在屋子表面涂抹一层厚厚的黑色淤泥状物质，以防止雨天被雷电劈中。


    奚念看得津津有味，直到朵莉亚敲门进来，她才从光幕里移开视线。


    朵莉亚轻声提醒，“念念，夜深了，你该睡觉了。”


    奚念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深夜，就快凌晨了，不知不觉她坐在这里快三个小时。


    窗外下起了小雨，水珠淋湿了玻璃，汇聚成条条缠绵的丝线奔流而下。


    小院的灯光关掉了大半，屋外黑漆漆的，偶尔有几声闷雷，一会儿过后，耀眼的闪电将云层撕裂照亮。


    奚念蓦地一惊，赶紧爬起来溜去洗漱。


    “我马上睡！”


    朵莉亚抖开被子，拍打蓬松后揭开一角压在被面上，她又把枕头放好。


    等奚念出来后，她招呼主人躺在床上，掖好被子，摆放好鞋。


    窗帘自动拉上了，奚念平时也很注意小阳台的卫生，所以朵莉亚不需要另外收拾。


    奚念抓着被子，水洗般清澈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看起来还很精神。


    朵莉亚点燃熏香，放好后，转身看见奚念精神奕奕的样子，轻声问道： “今晚还需要我陪你吗？”


    奚念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清脆的声音变得闷闷的，她摇摇头，发丝凌乱，“不用了，我现在感觉还行，应该不会做噩梦了。”


    朵莉亚：“那好吧，要是有事，跳跳就在你床尾，你让它来找我。”


    “好。”


    朵莉亚出去后，房间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奚念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远在班纳加星的郭月荣此时此刻抱着熟睡的毛毛也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望着黑黝黝的土屋子房顶，怎么睡也睡不着。


    身边的孩子在睡梦中发出几声低声呓语，挨着她的手臂，跟个小罐头似的，软软的，向她传递能融化人心的温暖。


    “念念……”


    郭月荣这些天不停地回想到那天，那个哨兵对着摄像头含笑喊出的名字。


    因为回忆了太多遍，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是念念吗？


    但是怎么可能呢？


    思想挣扎，被撕碎后再度归拢，郭月荣又开始纠结了。


    她既希望是念念，又不希望是念念。


    她那年轻懂事的孙女，怎么会来到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呢？


    班纳加星和其他星球语言不通，一定是她听错了。


    对！一定是她听错了！


    郭月荣轻拍毛毛的后背，沧桑的眼睛里却滑出了两行热泪。


    睡梦中，奚念似有所感，耳边好似一直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梦境虚幻，她宛若深陷沼泽的苦命人，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就在她绝望之际，她看到了一群人。


    隔着茫茫白雾，人头攒动，交谈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叫她分辨不清。


    “厉害啊！”


    “奚家的孙女确实争气。”


    “就是可惜了老太太，没等到儿孙有出息的这天。”


    “是啊，突然就病倒了，到大医院都没救回来。”


    奚念支起耳朵，那些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她跑过去，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急促呼吸里都是血腥气。


    奚念将白雾拨开。


    对面，一个纤瘦的女孩背对着她站立。


    说不出哪里来的勇气，奚念大步过去，伸手将人转了过来。


    待看清这人的模样时，她突然睁开眼睛，惊醒了过来。


    奚念出了一身冷汗，气喘吁吁地撑着枕头坐了起来并顺手打开了灯。


    汗水打湿了颈间的发丝，黏黏的，特别不舒服。


    奚念小脸惨白，丰润的嘴唇血色褪去，看起来一副惊魂未定的凄惨模样。


    她被吓得不轻。


    跳跳第一时间就从被子上跑了过来，窝在奚念的手心里，抱住她的两根手指头，吱吱吱叫个不停。


    念念，你怎么了？


    奚念扯了扯嘴角，安抚地揉了揉跳跳毛茸茸的脑袋，“我没事。”


    阿秋也在精神海里询问她的情况。


    奚念分出一丝心神解释了一下，没有将阿秋放出来。


    这其实不是她第一次做噩梦了。


    一直都是那个梦境，只有刚才，她第一次看清那人的长相。


    硕大的黑眼圈，眼皮耷拉，像是没睡醒。


    肤色偏白，脸上冒出了几颗青春痘，发尾很短并且参差不齐，鼻梁上还架了一个黑框眼镜。


    赫然就是还在上高中的自己！


    只是，模样是她原来的模样，内里却不是她。


    难道说，是倪欣？


    她和倪欣互穿了？！


    奚念揉着眼睛，靠在床头，满身疲惫。


    她现在就是身体极度疲惫但毫无睡意。


    所以真的是倪欣吗？


    奚念茫然极了，擦掉脸上的冷汗，混沌的大脑没有一点头绪。


    她分不清这是自己的臆想还是梦境提示。


    接连几天没休息好，去找医生检查了一遍。


    检查完，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精神长期紧绷迟早会出问题。


    于是医生建议她出去散散心。


    奚念是个很宅的人，她的方向感一般般，这也是她很少出门的原因。


    可眼下，医生的建议，她不得不听了。


    奚念醒来后也睡不着，索性打开光脑，继续完善她的旅行计划。


    绵绵细雨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等到奚念收拾完行李后第二天，天空终于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