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佛跳墙
作品:《追凶神探2》 除夕的下午五点半,李维榕回到家里,父母正在忙活晚饭,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奶奶看见孙女,抬起戴着老花镜的脸,咧开缺牙的嘴笑了,“哟,榕榕回来了,来吃瓜子。”
“奶奶,我这是回咱自己家,你客气啥?”李维榕把背包放下,外套挂在门上,换上拖鞋,去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
她在奶奶旁边坐下,奶奶问:“榕榕现在上学累吧?”
“不是,奶奶,我都工作好多年了,早就不上学了。”
奶奶年事已高,脑子糊涂了,可能是老年痴呆。
奶奶又问:“干啥工作呀?”
“我啊,我现在是帮一个人搜集情报。”
“帮谁搜集啊?”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听说他以前是警察,我们从来不见他的面,传递情报都是通过一只狗。”
“单位几个人啊?”
“八个人,代号叫作‘摸牌员’。”
她的工作是签了保密协议的,按理说不能对外说,但奶奶这么糊涂,说了就忘,所以她觉得不要紧。
“摸牌?你不是干赌博去了吧?”奶奶担心地说。
“放心吧,我不会干违法的事情的,是正经工作,有合同的。”
“社保买了吗?”
“买了买了。”
看了一会电视,奶奶又开口问:“榕榕现在上学累吧?”
李维榕笑笑,继续跟奶奶重复聊刚才的话题。任何人和奶奶交谈都是这样,仿佛一直说个不停,交换的信息却约等于零。
“吃饭喽!”六点半,爸爸招呼一声。
李维榕扶奶奶坐在桌,满满一桌菜,几乎要放不下了,李维榕说:“又做这么多,剩菜得吃好几天。”
“过年嘛,敞开了吃。”妈妈说,又问奶奶,“妈,要喝饮料吗?”
“我喝茶。”奶奶打开自己的保温杯。
李维榕夹了一块自己爱吃的卤羊肉,一家人坐好之后,爸爸举杯说:“新年快乐,祝妈长命百岁,大家明年都财运滚滚。”
“祝大家都平安健康吧!”李维榕说,由于她的工作,接触到龙安太多阴暗的事情,她想,平安胜过一切。
“快吃吧,一会儿还有好菜。”妈妈笑着说。
“啊?都放不下了!”李维榕看着满满一桌菜,说道。
“先吃一吃嘛,动筷子吧。”
旁边电视开着当背景音,主持人正在热情洋溢地恭贺新年,外面不时传来鞭炮声,一家人吃着饭闲聊着,其乐融融。
吃到一半,爸爸起来,把快吃完的卤羊肉腾到另一个碟子里,腾出桌子中间的空间,然后到厨房,戴上隔热手套,端来一个精致的砂锅,热气腾腾中透出一股酒香。
“这是什么?”李维榕问。
“这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佛跳墙,一千多块钱呢!”他揭开盖子,热气直冒,“看看,鲍鱼、海参、火腿、花胶、鱼翅,我天,太高级了!妈,我先给你盛一碗。”
奶奶接过一碗,尝了尝,稀里糊涂地问:“等会吃完饭了,你们打车回家吗?”
爸爸苦笑着说:“不是,妈,你现在住在我家,又忘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奶奶又开始犯糊涂。
妈妈准备给李维榕夹个鲍鱼,李维榕摇头:“我吃这个过敏。”
“不会吧,这么好的东西你也过敏?”
“就是过敏嘛!有一次同学聚会,吃完这个我浑身发痒,还起了好多小红点。”
“一千多块钱的东西,不尝尝真可惜。”妈妈替她感到惋惜,“盛一碗汤吧,这汤可鲜了。”
“不了不了,我怕过敏,我吃别的。这是哪个朋友送的?”
爸爸说:“是玩核桃群里的一个朋友,我跟他挺投缘的,后来才知道他住在龙安,过年我送了他一对核桃,他送了我这个。”
“啊?网友啊?”
“我见过他,是个事业有成的小伙子,好像还单身呢,长得也帅!哎,对了,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
“不要!你留着吧。”
“你这丫头,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一下结婚的事儿了。”
一提到结婚,肯定要吵起来,李维榕便放下碗说:“我吃饱了,回屋打游戏了。”
“一起看看春晚吧?”
“我不看。”
难得的假期,李维榕钻进房间,打开自己吃灰的PS5,戴上耳机,玩起口碑超高的游戏——《博德之门3》,是“悟空”强烈推荐的。
“悟空”是“摸牌员”们的队长,大家彼此之间都是使用代号,所以这个奇怪的小单位,不但大家不知道老板是谁,彼此也不知道真名。
《博德之门3》果然精彩有趣,一进入序章就把她吸引住了,她看着攻略,聚精会神地打完序章,时间已经是九点多钟。
李维榕出来倒杯水,忽然发现奶奶在沙发上闭着眼,电视开着,爸爸妈妈居然趴在桌上不动弹,桌上那些饭菜还摆着呢。
看着桌上的那坛父亲网友赠送的佛跳墙,她立即一激灵,难道是……投毒!?
她赶紧去摇晃奶奶,奶奶发出微弱的“嗯嗯”声,她再去检查父母,他们呼吸都正常,只是睡着了……不,是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李维榕用勺子舀着已经冷掉的佛跳墙汤闻了闻,闻到一股淡淡的塑料烧焦的苦味,这是麻醉剂!?
佛跳墙本身味道浓郁复杂,再加上北方人不常吃这种菜,其中有淡淡的怪味,他们也没觉察到。
好在只是麻醉,不是投毒。
正当她庆幸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她还未及反应,门已经打开了。
李维榕的心脏剧烈跳动,赶紧抓起一根金属晾衣杆躲到一个对方看不见的死角,当一个穿着皮衣、戴着帽子的人慢慢走进客厅的时候,李维榕抡起晾衣杆就砸在他的后脑上。
对方像背后长眼了一样,侧身一闪,晾衣杆只打中了他的肩膀。
男人一扭身,迅速掐住李维榕的脖子,他戴着一副黑色口罩,眼里闪烁着怪异的光,他用略带遗憾地口吻说:“看来你没喝那碗汤,你本来可以不必受惊吓的。”
李维榕抓住男人的手,扭转身体,用小臂去别他的手肘,这是一招被锁喉之后脱困的技巧。
男人松手的瞬间,她绕过桌子打算逃跑,那男人却突然喝道:“再动一下,我就割下去。”
他把刀架在了母亲的脖子上。
李维榕的心顿时揪紧了,眼泪都快涌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要钱的话,我愿意给,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多丰盛的一桌饭呀,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多么温馨,多么幸福,这是我一生都在渴求的,可是我没有这样的回忆,我只能自己去制造回忆……”
男人说着说着,像是自我感动了般双眼竟流出了眼泪,然后他的刀深深地切断了母亲的喉咙,血喷溅在满桌的菜肴上。
“不!!”李维榕哭喊出来的时候,此时窗外正好烟花齐鸣。